应是良宵(81)
“sherry,看星星。”
书悦闻声抬起头,冬日的夜空如一卷浸润墨色的长画,黑漆漆的一片透不出多少星光,忽的一抹流星闪过,像是一场奇遇。
“是流星!”书悦兴奋地叫起来,她双手搂着江斯淮的胳膊,仍不住伸长胳膊看的更多。
“不过比不上我们在渔人堡看的那场。”
之前没发现,这家饭店最顶层的天台能看见整个维多利亚港湾,伫立在港岸边的红色摩天轮像一座载着海浪的小风扇。
书悦突发奇想地问江斯淮:“你能背着我转两圈吗?”
虽然不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但江斯淮还是照着她说的话转了两圈。
港口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水汽潮湿的气息,书悦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一切。
“这种感觉和我们在海边散步的时候一摸一样。”
“有点想念我们的黑珍珠了。”
她喜欢和江斯淮在布达佩斯的一切,也喜欢此时此刻纵容地背着她做什么都愿意的江斯淮。
于是书悦对着天空大喊:“江斯淮,我好喜欢你!”
抒发完了这一句,她心里一下就通畅了,从江斯淮身上下来,她非常善解人意地说,“等会你不用背我,到门口装装样子喘两声就行了。”
“喘你知道吧?”书悦自顾自地说,“反正我知道你挺会喘的。”
江斯淮还没来得及计较上一句话,又被她下一句胡言乱语惊到。
他审视的目光陡然落在她脸上,看她眼尾飘红,一双笑着的眼睛像荡漾着波纹的湖面,亮闪闪的,似是有了三分醉意。
果然,喝醉酒爱说胡话的毛病还是没有变。
江斯淮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喝醉了?”
书悦“啊”了一声,心想她怎么可能喝酒,她正是因为没喝酒,才选择留下来给江斯淮当代驾司机的。
她觉得一定是江斯淮喝醉了,只有喝醉的人才会觉得别人喝醉。
等回去的时候,大家点着手表打趣道,“耽误那么久,你们在天台干什么了?”
“还差十秒钟就过了五分钟啊。”
“这么好奇。”书悦抱着手臂看向说话的人,“早知道给你们现场直播了。”
明栗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也不是不可以。”
书悦立马说:“给江律师留下这种黑历史,我还怎么在他手底下混?”
她摆出求饶的姿态:“饶了我吧,各位。”
明栗扯了一把季争渡的袖子,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转过身,护犊子似的看着江斯淮说,“你可不要欺负我的学生。”
江斯淮轻嗤一声:“我哪敢。”
他说这话时眼神悠悠转转看过来,就像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倒让书悦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神。
她想她人生中难忘的场景也应当记上今天一笔,隔着所有的人声鼎沸,他独自背着她去天台看一场流星滑落。
这场宴会结束的时间最终比想象的要晚很多,临近深夜,书悦留下来把醉酒的同事挨个送上出租车。
剩下一位,她看了眼,打包扔进了自己的车里。
江斯淮这会儿倒是听话,她指哪儿他走哪儿,只不过在拉开车门的时候,他没坐在后排的位置,反倒是自觉地拉开了副驾驶的位置。
书悦故意说:“谁同意你上我的车了。”
“是吗?”江斯淮抬起一双没什么醉意的眼睛,淡淡笑着问她,“难道你不是特意留下来等我?”
书悦最讨厌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稳操胜券,他能把所有人都心思都猜透。
她没好气地瞪着他说:“你少自作多情了。”
江斯淮目光轻轻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他用手撑着额头慢条斯理地看她看车,忽得发问,“你还记得你在天台上和我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
书悦抽了两张纸擦了擦面前的车玻璃,语气随意地回想在天台上的场景。
“星星很亮?还是我许愿了?”等红灯的间隙,她扭过头问江斯淮,“怎么了?”
她没有得到这句话的回音,安静的车内,江斯淮早已闭着眼睛睡着,清浅的呼吸声随着胸膛小幅度的起伏,柔软的睫毛垂下来,书悦还从来没有见过江斯淮这副不设防的样子。
她心里的江斯淮是什么样的呢?
堪称完美两个字。不管是作为一个合伙人,还是做一个教导她的师长,亦或者是扮演和她恩爱的丈夫,他在工作和家庭的每一个人生角色里都能做到尽善尽美。
那脱去这些身份的江斯淮又会是什么样?脱掉了所有理智、冷静、客观做枷锁的江斯淮,也会因为爱人而变得执着、疯狂和坚定吗?
书悦并不知道这样的答案,她长久地注视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抵触想到他爱上别人的画面。
与此同时,在车启动之时,江斯淮也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她随意自然的态度,让他几乎以为天台上的话是幻听。
江斯淮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耳朵,他人生一向无比清醒,这次却难得恍惚的想,难道真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扶着人一路坐着电梯往上,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周思珩正坐在里面。
书悦正乐于做拍手掌柜,把人往沙发上一松,全都交给周思珩。
她转身的毫不犹豫,倒是引得周思珩在后面猜度。
这姑娘也太不懂珍惜了吧,这是追到手了就一点儿也不爱护了?
周思珩脚尖踢了踢躺在沙发上的人,半信半疑道,“你真喝多了?”
江斯淮从沙发上坐上来,睨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我喝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