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秦基建两百年[第四天灾](167)
这不是他当众追着一个老人家问这些事情的理由。
太医令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下一刻,玩家就擦干眼泪,眨眼弯起嘴唇,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兽群人工授-精的事情,我想让你帮我盯着他们办。”
太医令:“……”
果不其然。
真是半点儿都不意外呢。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垂眸看着某个不要脸的人:“你先松开。”
小二“哦”一声松开手,站起来看着对方,露出灿烂笑意。
腿上力度一轻,太医令转动着小腿松了松筋骨,忽地指着墙头伸出来的枝丫,大喊一声:“太子,你在作甚!”
玩家下意识扭头看去。
“驷崽来了?”
头刚扭过去,背后便刮过一阵风,将他衣袍都吹动。
小二复又扭头转身,一看门徒身侧,已是空空荡荡没有人,再看门口,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提起衣摆,一摇一晃,像一只要去抢竹子的大熊猫一样,跑得飞快。
“神医!”玩家赶紧出去,“你可是答应过我的,不能赖账——”
太医令才懒得管他,他只是说让他松开,可没答应。
“神医吶,你不能对我这么无情——”
“滚!”
……
收拾宫中一应重要事物,忙得脚后跟打转的景监,差点儿没被接连撞过来的两人打成旋转陀螺。
“你们——”
景监站定要说,两人早已跨过了这边宫门,只留下一片衣角的影子被他看见,便追逐到了下一个地方。
“……”
就仗着今日收拾,到处乱跑吧,看被左庶长抓到,每人笞十!
他“啧”一声,摇头。
这时,慕朝云从政事房走出,往外去。
景监打了声招呼:“神使要出宫?”
三人最近不是要忙着在去咸阳之前,先把舆图分好县治诸事?
“忙完了。”慕朝云唇角轻勾了一下,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保密。我去松快一下筋骨。”
短短不到二十字的话,隐含两个巨大信息,一下子让他不知道应该心疼想来找自家王的士大夫,还是当年那一群行刺的人。
愣神下,慕朝云一袭黑衣红带,已飘出栎阳宫,朝着城外策马去。
昔年,打下河西少梁之前,嬴渠梁于秦境郊野遇刺,有三拨人行刺:一拨闲散游侠,一拨除秦士子,一拨楚国墨家。
三拨人被慕朝云要走,一晃已有三年之久。
头一年,他们被送去修筑城墙,视对方的表现,有些人被送出来,送入试验田郊外的木屋处,充当实验员,主要做些苦力活,比如浇粪。
可与修城墙比起来,倒是轻省不少。
至于那些还不服气的人,大部分都要在第二年才被放到庄子上办事,他们试过逃跑,又被慕朝云亲自动手抓回来。
不服?
慕朝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每个月她都会来到这个地方,让这些人车轮战对上她。
“什么时候,有人能在我手下过上十招,我便放他自由,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为了这句话,除去每日特定要做的活计以外,不少人都想尽了办法节省出功夫练习剑法。
对此,慕朝云并不多折腾,用其他活计消耗他们的精力,反而还让六六在他们面前展示一些精妙的剑招,让他们自己领悟。
只不过,没有灵力内力加持的世界,最后拼的还是灵活机警,除了多练,他们并没有别的办法。
可就算他们怎么练,在庄子的一两年功夫,始终不能与慕朝云两千年在生死之中游走练出来的身法比。
纵然如此,每月一次的挑战,这些人还是依旧向前,不曾后退。
六六不太明白那些人:“明明打不过,他们为什么还要每个月挑战你。”
留待下一次,或者干脆放弃不好么。
从前在其他世界的生灵,似乎都不会如此执拗。
慕朝云或许是听懂了她话音之下的潜台词,轻笑一声,眺望重山远水:“这就是我与你说的,人的韧劲。”
“就是——”人工智能找了个例子,“非要完整执行程序不可?”
他们AI也有这样的特性。
慕朝云笑:“我们人类一般将这种行为叫锤炼意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其他生灵亦有,不过三千世界,最是渺小又伟大的生灵,在她心中唯有一撇一捺支撑前行的人吶。
“不应该叫明知不可能而为之吗?”
“世间诸事,不可为的太多,不可能的也太多。”她放慢□□马步,与六六说清楚,“人类的可爱,大概便是总有人愿意向前,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们愿做先行者,为后世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西天落日架在枝头,像一颗巨大的成熟柿子。
慕朝云回眸,看向六六:“天色向晚,我们赶紧走吧。”
别耽搁了旁人休憩的功夫。
女郎重新拉紧缰绳,如流星奔飒撞入苍茫远山高树间。
到庄子时,正值三批人在学室听课,听她让人写的那些英雄故事,那些玩家沿途所见的事迹,那些战乱频仍之下的民生。
看从玩家小五作品中挑选的画,品味耕作农人,围观黔首脸上每一条皱纹里的时光。
来早的神使并没有叨扰他们,斜靠窗边抱手倾听,朝讲课的吏轻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吏便继续讲“新耕种书”的诞生历程,从想法到试验到落成到推广到修改,此刻正是讲到最后一篇章——送往诸国都城。
六六对吏口中那些事情不感兴趣,自顾看霸总短剧,等着散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