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秦基建两百年[第四天灾](246)
“公子!”阿一气得差点儿喊他“嬴虔”。
实验数据只剩下一组要确认,搞定以后便能下值,就那么片刻的功夫,对方居然按捺不住。
真是沉不住气。
许行将手中毛笔握紧,指甲隐隐泛白,眉宇也深锁,“此事当真?”
虽然他和秦国这位农监接触并不深,可他知道自己看过的许多资料,初步章程都是由对方和阿一制定出来。
两位的名声在他们农署内部,与神的存在并无差异。
当初,慕朝云与太子周游列国的消息,是在他们离开半年以后才被人发现。
农署的人都以为,对方和小八使者一样,只是去四处寻找粮种,顺道将农家之术传播到列国,让田地里讨生活的黔首,都可以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初初听闻这消息,农署的人脸色都白了一度,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一切。
“怎么会……”他们喃喃道。
可怎么不会。
动荡的战乱时代,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阿一沉声道:“将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完,一切事情未到尘埃落定之前,不要慌张。”
他接手公子虔实验数据核验的事情,将实验结果登记好。
晚些,还得交给慕朝云检验。
青年许行,闭了闭眼睛,朗声对其他人道:“继续!”
当前他们能做的事情,也不过是将手上的事情做好,不管农监是在还是……起码,他们手中有成果可以交代。ūňic
若是实验关键时候,他们弃之而离开,将连日的心血弃而不管,又有什么脸面到农监跟前,见她一面。
凝滞一瞬的农署,又缓缓流动起来,恢复正常。ňcń
宗庙前。
嬴渠梁抬脚,要将“慕嬴”的牌位迎进去。
陆续赶来的士大夫蹙眉,想要用礼教训斥嬴渠梁此举。
宗庙为明堂,历来只供奉先祖,甚至连君后都不曾请入过,怎么能允许一介农监进入。①
“王,此举不妥。”守旧派的甘龙,眉头紧紧拢起。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君主居然会萌生这种可怕念头。
若要入庙也并非不可,士大夫自有大夫考庙,何必非要入宗庙去,破坏祖制。②
此举,六国都无先例在,乃大逆不道也。
只是不等他多说,公子虔已经冒出来,气势汹汹拖走旁边秦兵的秦剑,架在甘龙脖子上。
他双目通红,高声大喊:“我看谁敢拦农监入宗庙!”
宗庙,神使有什么入不得。
“太子傅!”卫鞅与嬴渠梁同时厉声喝止。
甘龙感觉自己脖子一凉一疼,估摸着肯定被划破了皮。
直谏之不惧生死,他并非没有。
哪怕秦剑加身,他亦不改,绝不对此妥协。
“太子傅!”杜挚往前一步,紧张盯着那把秦剑,“上大夫两朝元老,你这样不客气,过分了。”
秦公站在台阶上,沉声道:“太子傅,太子还在,傅当为表率,怎可轻率对上大夫出剑。”
捧着牌位的嬴驷深以为然。
大庭广众之下,怎么好对一位上大夫这样失礼,着人堵住嘴抬下去就是。
出剑,确实有些不雅了。
“傅与师同泽情深,一时失态,想必上大夫不会计较。”嬴驷开口道,“傅,你与我,同公父一起,将农监送入宗庙安寝长眠罢。”
上大夫他会解救,可老师牌位入宗庙的事情,他绝不轻易松口。
嬴渠梁将视线对上甘龙:“上大夫,农监对秦国而言,乃救国之恩德,比秦之君主不差。”他抬眼,看向其他士大夫,“难道诸位觉得她的功绩,比不上任何一位君主吗?”
此言,无人敢说。
他们怕自己明日出门,会被黔首用土块砸死。
可一介大夫之爵入宗庙,史无前例,他们并不同意。
今日慕嬴能进,明日他卫鞅就能。
如此一来,祖制全坏!
甘龙不管颈上秦剑,揖礼深深躬腰:“请我君慎重。”
其他守旧派也如此恳求。
一片人弯下腰去。
秦公不动,士大夫亦不动。
事情就此僵住。
许久许久,嬴渠梁才像是妥协了一般:“着人将农监暂时请入考庙,入宗庙一事,稍后再议。”
他步下台阶,抬脚往另一边走。
嬴驷他们跟着转道。
公子虔看着队伍动起来,将手中秦剑回转,插回秦兵手中剑鞘,阔步跟上。
融入队伍之后,通红眼眸骤然对上慕朝云那双淡漠眸子。
神、神使?!
他张嘴想要说话,对方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
心中乱马冲撞的公子虔,愣愣点头。
牌位被请入考庙以后,嬴渠梁便回了咸阳宫,闭门三日不见士大夫,称病不开朝,只将政事尽皆交给卫鞅处理。
面对左庶长那张冷硬的脸,士大夫连规劝的欲^望都消退个干净,连站在宫门外不挪动的意愿也没了。
他们又想从阿一这位经常出入咸阳宫的农署令入手,却被对方不软不硬刺了一句。
“怎么,诸位想要贿赂我劝服秦公?”
秦国新律,贿赂可是大罪,不仅要罚肉^刑,还终身不得再入朝堂,连个小小的学吏都不能再当。
这句话丢出来,谁还敢说话。
士大夫们只好散去,私下聚在甘龙家商议对策,并不敢去碰那群人的霉头。
“上大夫如何看此事?”
甘龙还没回话,杜挚就急了:“绝不能让慕嬴一介农监入宗庙。”
这是他们死都要反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