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南墙(46)
他没有兴致看这些该死的人再狗咬狗了,他已经三个月零十五天没有见到沈明珠了,再把时间浪费在这儿,他还怎么去寻回那人。
此事一开头,即刻有消息传到了京城,曾以为谢家落魄而幸灾乐祸的那些官员、贵族子弟,无不胆战心惊。能得到尚方宝剑,必然是得了皇上的信任,更何况解决了如此大的铁矿贪墨大案,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此时的蜀地官员人人自危,但办事却格外利落,生怕这位先斩后奏、手段凶残的谢状元郎又将那尚方宝剑,搁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
谢清霖看着手里头清点完的案狱证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当日到兴国寺没有寻到九王爷,为了阻止圣上赐婚,他用自己的前途为筹码,规划了这一场。
从炎炎夏日一直到如今的秋日,谢清霖总算是不负圣人的嘱托,他总算可以回去,光明正大的告诉沈明珠,他要娶她了!
待到九月中旬之时,京中圣人召谢清霖回京复命。
那日圣人在朝堂之上,亲自搀扶跪拜的谢清霖,叫周围的一干官员看的心生嫉恨,此子日后定然青云直上,他们已是望尘莫及。
而人人以为这位如日中天的谢大状元郎将要留在京城,却没料想,述职不过两月光景,此人就上表请折,要去江南调查私盐之案。
圣人准奏的那一天,谢清霖站在宫门之外,感受着刺骨的寒风心中却灼热不以,他终于可以去见那人了!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拦住了他匆匆的脚步,江少安挡在他身前,面色格外愤懑的看着他。
“我们江家素来和你们谢家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我母亲当日所为算是得罪了你们,但谢侯爷已经将我们在京城的商铺打压到不得不迁走的地步。”
似乎是很愤怒,江少安面上再也不是温润如玉的样子,带了些狰狞,恨声说道:“那你也没有必要,如此和我过不去!”
前些日子,他奉旨接待他国宾客,却不料想其中有一人正是和铁矿走私一案有牵扯,谢清霖不但带兵围困于他,更是当中将他下了大狱,惹得江母骇出病来,养在府中耽误了回江南的事情。
后来更是借此机会,将他在圣人面前狠狠奏请了一笔过错,致使他如今虽官职未降,却无半分升迁机会。
谢清霖面色丝毫未改,只是回道:“江世兄言重了,谢某不过是奉命行事,秉公办理罢了。”
此话一出,江少安瞬间面色煞白,他愤恨却又无可奈何。一想到此人前去江南,指不定会对自己的本家······更是心中恐慌万分。
见他面色变了,谢清霖微微一笑,冲他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他的背影脊背挺直,像是要去赴一场盛宴一般疾步走着,身上的绯色官袍在寒风中猎猎舞动,却像是在江少安的心上落下了一刀。
早知道就······江少安悔之晚矣,只想着赶紧回去叫自己的母亲回信去,要父亲把手上不干净的东西速速弃了,断尾求生。
先前谢清霖去蜀地之时,并未曾告知谢母其中的利害关系,惹得其在京中多日抹泪。她心肝上的姑娘沈明珠不得不回到了江南,而自己的儿子更是被圣人贬到了荒凉之地,谢侯爷虽知道其中可能有隐情,但也不能明说。
所以上次离去之时,谢清霖的行囊并未曾好好收拾。
但这次出行之前,谢母早早提前半个月就开始收拾行李,恨不得将整个家当都塞到他乘的那车驾之上,累的搬东西的小厮松墨连连叫苦。
就连临行之前,谢母还在思考怎么再塞些东西进去,她念叨着:“江南湿冷,我的明珠以前身上起过疹子,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些东西一定要带过去啊。”
谢清霖看着满满一车驾的东西,虽母亲已带的足够,这般一说,他虽心都快飞到江南了,却又耐着性子又加了一车驾的东西。
从京中到江南,山水迢迢,他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到的那一日,正是大雪时节。
而这一日,沈明珠却在她新开的云想阁之中,被那位江家的七爷缠了上来。
她先前虽靠着自己的手段,找到那郑氏的把柄,拿捏住了父亲的那位继室,更是凭借着这赚银钱的机会叫沈父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生怕她不给养家的银钱。
靠着这些,沈明珠将自己母亲被当掉的嫁妆一点一点找寻了回来,虽还差一些,但她总是可以解决的。
但这位她如今名义上的未婚夫江家的七爷,却是叫她万分无可奈何的。
在江南地界,没人敢得罪江家,莫说是她一个商贾之女,就连一般的官宦人家也对其恭恭敬敬,生怕对方一个不顺心,就莫名其妙遭了灾祸。
她先前还有些忧心,那日她曾经在京城之中得罪的江少安的母亲乃是江家主母,倘若那人回来,该如何是好。
幸而那人竟一直未曾归来,她又带着临行前谢侯爷给的书信找了那位他的患难之交何平初大人,勉强将这件婚事暂时拖后了些。
只是就算是何大人想尽了办法,却仍旧没有办法阻止这位见过沈明珠一面的江七爷打消娶她进门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