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南墙(52)
“你、你一个京城里头的官,怎么能管······”沈父听到之前谢清霖说过的人证,足以脸色清白的难看,又听到充军役更是浑身颤抖个不停。
十年军役!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他颤着声音反驳着,似乎是抓到了什么保命稻草,又哆哆嗦嗦的开口:“我不知情啊!都是这,这郑氏勾引的我!她说我们的儿子以后长大了,不能是私生子啊!”
地上的郑氏见事情败露,自己昔日里倚靠夫君竟然是个如此没用的软骨头坯子,不由起身唾了一口。
“好你个沈长路!当初还不是你个王八蛋,说自己的妻子过于端庄,不如我,勾的我给你做了小婆!”
“后来有了儿子,又是你觉得家中妻子管束你银钱太过,支持着我,一点一点将那毒药加到她养身汤药里!”
“我一个外室,都没有来过你们沈家,就算是空有毒药,也绝不能这样下药!”
沈父见状,更是恼怒不已,他冲上去给了地上的郑氏一巴掌,而那郑氏知道自己没有活路了,也不再怕他,把心一横,反将打了回去。
昔日里像是郎情妾意的半路夫妻,如今像是两条恶犬,就在那奸夫和沈小宝面前,打的不可开交,而那沈小宝更是嚎啕大哭不止,伸出他胖的不行的拳头,朝着沈父登时一拳过去。
“叫你打我的娘!”
而这一拳直直落在那沈父身上,本就身体虚弱的他被捣到了脑袋,再加上这样的刺激,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看着一场闹剧,谢清霖伸出手轻轻盖在她的双眸之上,像是替她挡住了往日里朝她心上刺来的羽箭。
“没事了,别怕。”
回到江南的这些日子里,沈明珠一直紧绷着自己,她明白,想要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所以她不能崩溃,也不能大哭,更不能不理智。
她要拿回嫁妆,她要解除婚事,她要将家中寡廉鲜耻的这对狼狈为奸的生父和继室生的孩子剔除族谱,再让他们永无宁日。
所以她只是觉得累,却一直没有失去心中该有斗志来,不知疲倦的布局、谋划,一步一步,朝着自己所设计的路艰难的走着。
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母亲竟是他们害死的,世间对她们母女,怎得如此刻薄!
浓浓的疲倦朝着她习惯而来,心上的担子,从知道真相的这一刻,成为了压垮她的最后那根稻草。
而盖在她眼上的手,却似乎给了她此时痛哭流涕的力量,沈明珠彻底放任自己,泪水像是江南雨季最热闹的那场大雨,滚烫的灼烧到了谢清霖的掌心之上。
谢清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侧过头,像是怕吓着她,朝着外头等候多时的衙役们使了个眼色,将地上晕过去的沈父连同郑氏还有那个行商奸夫,一同捂了嘴,带了下去。
此时感受着怀中人的泪水,谢清霖再度庆幸,还好,还来得及。
先前为了早日来江南,而在路上遭遇的那几场刺杀,似乎也变得值了起来。所幸,沈明珠足够有主见,一个人在江南硬是扛了起来。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怎得见不到眼前之人是何等睿智,如此谋略和手段,手无寸铁一无所有,却能够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即使是朝堂之上的官员,也少有如此出色之人。
似乎是缓好了心绪,沈明珠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是在兄长怀中哭了个彻底。
她下意识从这人怀中退了出来,静了一瞬,声音嘶哑着开口道谢。
“多谢兄长。”
突如其来的退却,谢清霖心中不由得一阵苦涩,好像外头的风雪瞬间涌入到了他的心中,叫他觉察到一阵冰冷来。
这样的道谢和退却,分明是只将他当成了兄长。
外头的孙丈青见那些官差们带着人走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朝着屋里头走了进来。
“明珠,刚这位官爷同我说他可以解决这事,我就躲在外头,没有进来。”
她还觉得有点愧疚,毕竟她的赌场确实有点怕这些官差,只能尴尬地道着歉。
见孙丈青来了,沈明珠的神色反倒是和缓了起来,她朝着那人走了一步,拱手道谢道:“孙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大雪天里,如果不是为了我,何故在外头守着,受这样的冷。”
听她说这话,知道沈明珠没有怪罪自己,孙丈青摸了摸自己的后脑Ɩ,嘿了一声道:“我一个习武之人又不在乎这点子冷,更何况你做的衣裳暖和着来,这点子风雪算什么。”
原来她刚刚是在等这个人,谢清霖不动声色的移开自己的目光,暗暗咽下了自己心头的苦涩。
最危急的时候,她想着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女子,甚至听这话,她也从来没有在人前提过自己。
这位习武的女子称呼他,也只是——那位官爷。
等到两人说完话,谢清霖端起清贵威仪的架子来,倘若不偷偷抿了下唇,就更显得他毫不吃味了。
“还未曾请教这位侠女的名号,在下京城谢清霖,是沈明珠的,”他顿了顿,似乎在考虑什么,终归是继续说道。
“是沈明珠的义兄。”
第28章
这样的案情,其实用不到此地的府尹来审的,要知道不过是镇上小商贾之家的继室通奸,当家人纵妾杀妻罢了。
但此地的赵府尹却丝毫不敢怠慢此案,毕竟,这可是那位京城来的钦差大臣谢清霖亲自扭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