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乖”夫郎(144)
孔牙人流露出淡淡的尴尬,不过他迎来送往多了,自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坦诚道:“徐相公,也非我贪财,只那人找上来点明这铺子要卖予你,且······我也是实在没法拒绝。”
“不过你放心,你的话我一定带到。”
望着孔牙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徐钰摇着扇子转眸,看向对面茶楼。
那人丝毫不意外,甚至举杯示意。
“走,去见见不大熟的故人。”
庄仁泽屁颠屁颠跟上,“谁呀谁呀,你在州城还能结交到朋友?”
这话,徐钰很是不爱听。那口吻,好似他是瘟神谁结交谁倒霉,上二楼的间隙说道:“我怎就不能结交了?”
庄仁泽自觉失言,笑道:“谁这么大胆不怕被你家醋坛子找麻烦?”
见徐钰眼神能刀人,嚷嚷道:“我说的是大实话······”
两人说话的间隙,已经走到桌前。
庄仁泽还未注意,徐钰却是拱手:“好久不见!”
“哈哈哈久不曾见,再相逢徐相公已是案首了!”那人朗笑道,在庄仁泽看去时,笑声一顿,定定看着人道:“这位小兄弟是?”
“我弟弟!”徐钰不废话。
庄仁泽愣愣转头,见一向笑脸迎人的徐钰冷脸,也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不大对,乖乖闭嘴挨着徐钰落座。
这人竟是一点都不觉尴尬,笑道:“某猜是世交家的弟弟吧,看着很是有些眼熟呢!”
徐钰正色道:“先生觉得眼熟也不为过,毕竟我们三番五次相遇,想必,是先生有意为之,钰斗胆一问,先生可是有事?”
“非也,某与徐相公自西城一别,今日乃第二次相见。”
第77章
磥砢笑看面前少年,见其眉眼沉稳,神态自若,貌容如春后青笋,器宇却不属于黄山之松,心下不由再次感叹。
徐钰手指轻点腿面,思绪飞转间粲然一笑,摇头道:“西城初遇之时,小子还称不上相公!”
“哈哈哈,”磥砢朗笑,挑眉道:“秋闱在即,你又着青衿戴章璞,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知晓你是个秀才吧!”
说罢摇头,端起茶盏亲嗅。
只是这姿态,不像品茗嗅茶香,倒更像······火光电石之间,徐钰至于桌下的手陡然握紧。
旋即,他抬手抱拳,“小子不才,淮南县长柳村人士徐钰,上科童子试侥幸得中来州城参加今次秋闱,与先生再见极是荣幸,小子斗胆敢问先生大名。”
磥砢垂眸,褐色茶羹于瓷白茶盏中透出些红褐色,竟是有些许血的影子,他瞬间失了兴致,放下茶盏道:“磥砢。”
徐钰微微一愣,笑言:“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圣人乃才德兼备者,二者俱无乃愚者,君子德高一等,小人卓才情,何以为大才?”
徐钰淡淡一笑,道:“庾子嵩目和峤,森森如千丈松,虽磊砢有节目,施之大厦,有栋梁之用①。”
茶桌前针落可闻,倒显得周围茶客的交谈嘈杂了些。
庄仁泽抿唇低头,至于腿上的手仅仅握拳,努力压抑鼓掌叫好的冲动。
这波交锋,可谓是龙争虎斗,虽这位自称磥砢的大······叔胸有成竹游刃有余,可徐钰丝毫不落下风,有来有往,甚至,隐隐高出一筹。
能取名磥砢之人,又怎会是一般的俗世庸人!
寻常人家期望子弟有才干能作为,充其量定名栋或梁,连用都有自傲之嫌,又怎会直接取可做栋梁的磥砢二字?
故,名磥砢者,不是取名之人傲于子弟才华,就是饱含期许!
磥砢挑眉定定瞅着隔桌而坐的少年,半响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置茶盏后咂嘴环视四周,道:“你自幼读书,又有良师教导,我且问你,‘士之生世,入则事父,出则事君;事父尚于荣幸,事君贵兴国。②’何解?”
此句出自曹子建奏疏《求自试表》,徐钰当然知道,只是······
长街渐狭,路人愈矮,叫卖随风起,呼声自云间。
窗口的少年俯瞰隐入人流的高大背影,沉默无声蔓延。
庄仁泽眉头紧皱,挠着下巴喃喃:“他为何要强调自己的姓氏?”再说,徐钰的回答也没问题啊,至少在他看来没任何问题。
“‘若是无青云之志,高堂膝下扮彩衣’,你说得真好,若是胸有大才志在天下,科举入仕谏君王,是谓有才;如果身无所长彩衣娱亲堂前尽孝,何尝又不是另一种有才之人。”
庄仁泽竖起大拇指称赞。
徐钰却是心头疑云重重,“你说,他对我们有恶意吗?”
“啊?”庄仁泽挠头,此时街上早已不见那人背影,“没有吧,反正我是没感觉到什么恶意。”
“就是······”他沉吟道:“姓魏就姓魏,干嘛神戳戳地告诉我们,姓魏很了不起吗,天下姓魏的人多了去了。”
是呀,天下姓魏的人多了去了,徐钰哂笑,可······
“啊”庄仁泽突然瞪大眼睛,“他该不会是魏伯伯的家人吧!”
要不然,为何强调自己姓氏?
徐钰一掌呼在他脸上,挡住惊讶的嘴脸,无奈道:“他哪里长得像魏叔叔了,你还是自己多喝点决明子吧!”
“那为何······”
徐钰回到桌前,端起早已凉了的茶盏,端起一饮而尽,招收叫小二,“小二,结账。”
出茶楼时,庄仁泽嘟囔:“我还是给你做点药丸带着吧,你这在州城得罪的人还真不少,得亏我跟来了。”
徐钰笑着摇头。
有没有恶意,今次秋闱自会见分晓!
魏磥砢出了酒楼融入人潮,随着人流涌动前行,察觉周围无异拐入巷子,不过几息的功夫,已经出现在北城区,悄无声息进了一座寻常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