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亦安(325)
嘱咐了韦女史几句,亦安便照常理事,神色如常。
韦女史领命而去,绿澜面上不无忧色道,“娘娘,此事可要告知王爷?”安王性格温和不假,那一位却确实有生恩在,若此事略过王爷,只怕日后夫妻失和。
亦安却笑道,“此事我与王爷已有定夺,外间事不必再理。”偏巧这一位在圣人万寿前撞上来,可不是自寻烦恼?
见王妃这样气定神闲,于是绿澜几人便继续向亦安禀告王府内诸事务。
韦女史满面红光,看得一旁的云长史心惊胆战。这位手捧御剑,看着像是领了索命的差事。
“咱们这样,真行吗?”云长史不无忧虑道。他与韦女史和那一位算是打过几年交道,先前郡王妃在世时,于那一位尚且不敢有所冒犯。如今安王妃虽是亲王妃之尊,但到底有安王在。真杀了那一位,安王妃固然无事,他二人下场如何,可就不好说了……
云长史想起苏长史前任,心内莫名打了个哆嗦。如果安王妃使得是借刀杀人这一招,他一个王府长史,可没有祖宗律法来保。
韦女史不由轻斥一声,“王妃已经说了,不会真取那一位性命,只是吓一吓她罢了。若你这时候露了怯,可要仔细想想,离了王府,可还有好去处?”这时候打退堂鼓,不仅会助长对面威风,也会失去王妃的信任。
云长史想到这里,也不由定了定神。是啊,得罪那一位,前面还有王妃顶着。要是现在开罪王妃,就不知道会落个什么下场了。
应该说云长史还是有仕途之心的,若是辞官归乡,便不必考虑这些弯弯绕绕。可现实就是,云长史还有一家老小要供养,不然先前顺惠王妃过世,那一府故人,说不得已经作鸟兽散了。
韦女史心里更明白,安王妃若真想让她们背锅,大可不必对她叮嘱地那么仔细。她虽然不是为仕途科举读的书,但高贵乡公故事,还是知道的。
郡王府大门一开,那一位还安坐轿中,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先前舞阳长公主治过一回,这次这位倒还规矩些,没有找那些地痞流氓助拳。
韦女史手捧御剑,对着府外众人朗声道,“圣人御剑至!”只这一声,不止王府护卫,就连那一位,也忙不迭从轿中滚了出来。
是真个儿滚了出来,连滚带爬。
圣人的威名何人不知?尤其京畿重地,圣人几乎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不怕韦女史使诈,就怕是真的圣人之物降临,自家却没能恭迎,平白添上一桩罪过。
便是为此,也不能不伏首恭迎。
待一抬头,便看见老相识手里真个手里捧着一柄宝剑,看来确是圣人御剑无疑。这一位再不明白,也知道一个道理:假冒御赐之物,是要下诏狱论罪的。韦女史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圣人作噱头。
只是这一位不明白的是,除了圣人御剑,韦女史身后一左一右两位女使,手上竟然各捧两个托盘,上置白绫和金杯,却是不知为何。
圣人御剑一到,除了韦女史一行人,余者尽皆跪倒。
为了演得更真一些,韦女史故意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对这一位道,“赵氏,尔身为奉国中尉内眷,却不知惜福养身。顺惠王妃生前仁善,不欲与汝计较。汝却屡次犯上,唆使匪类,实在不堪供养。今安王妃奉圣人命,襄理王府,有先斩后奏之权。今尔自取其祸,王妃谕旨,若尔仍冥顽不灵,便令尔以此剑自裁。”
赵氏骤然听了这一通,面色忽地煞白起来。要她用圣人御剑自裁?这不是让她死了也不能安宁吗?!她的儿子竟然娶了这样的毒妇进门!
至于赵氏为什么丝毫不怀疑韦女史的话?因为奉国中尉确实归属安王一系,除过圣人,各宗室虽然是从宗人府领俸禄,但各藩亲王在明面上还是有权约束底下宗藩。
尤其是如今宗室之中,止有六位亲王,除过圣人三子外,便只有端、定、安三位铁杆亲王。圣人那些兄弟皆已作古,子嗣最高位者,不过郡王尔。
所以赵氏这位奉国中尉内眷,还真是要受亦安这位圣人亲封的安王妃管ῳ*Ɩ 束。要不是有圣人之物在这里戳着,赵氏几乎要跳脚,哪里有婆婆给儿媳行礼的?没听说过!
韦女史话音未落,接着说道,“若汝不肯死于御剑之下,王妃亦开天恩,许汝自选白绫、鸩酒。”说着,身后女官进一步上前,将白绫、鸩酒示于人前。
不知情的见了,无不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如今这一位王妃,可比已故的顺惠王妃心狠多了。顺惠王妃尚且顾念嗣子,不忍加害。如今的安王妃,眼看着没有那么多顾忌。
王府门前的护卫恨不得自己是聋子、瞎子,也不想听这等秘事。若说先前还有看热闹的心思,现在一个个恨不得自己不是今日当差。王妃若想为难他们,可比对付这一位更容易些。且她还是永世不降的亲王妃,便是闹出人命来,圣人往日又那样看重王妃,难道真会秉公执法不成?
不想这时候赵氏却突然窜了起来,逼近韦女史身前,一脸不敢置信,咬牙切齿道,“难道她真敢杀我不成?!”赵氏所依仗者,无非安王乃其亲子也。便是王妃出身再高,只要安王是她儿子,就不怕没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