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巧呈窈窕(45)
“念姐儿,您睡了吗?”
赵嬷嬷闻声,也顾不得挣扎,登时愣在原地。
待终于将兰姨娘被杖杀那夜的情形,从记忆中翻找出来,赵嬷嬷已惊惧地瞪大双眼,嗓子眼却像被泥水堵住,连声救命都叫不出。
“这可是上好的安神药,嬷嬷可莫要辜负了本宫一番好意。”
看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越挨越近,赵嬷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哪里敢喝半口?
“娘娘饶命,老奴真的喝不下……”赵嬷嬷语无伦次地求饶道。
“喝不下?”常清念脸上的笑意更甚,仿佛终于愉悦起来,“那可由不得嬷嬷了。”
说罢,常清念一把捏住赵嬷嬷的下巴,另一只手端起药碗,毫不犹豫地猛灌下去。
承琴见状,连忙上前替常清念按住赵嬷嬷。
锦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常清念,顿时吓得呆在原地。
直到见承琴上去帮忙,锦音这才如梦初醒,忙与承琴一左一右,用力钳制住赵嬷嬷。
“咳咳咳……”赵嬷嬷被呛得直咳嗽,拼命想要挣脱,却终究双拳难敌四手。
转瞬间,常清念松开手,空了的瓷碗顿时砸碎在地面。见赵嬷嬷要叫喊,常清念抽出手帕,塞进赵嬷嬷口中,死死堵住她的嘴。
却见这毒发作极快,赵嬷嬷起初还有力气捂着肚子,在地上痛得打滚。过了一会儿,便七窍流血,仰躺在地上再无动静。
常清念收回脚,理了理衣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是身子已经开始有些摇晃。
伸手扶住桌角借力后,常清念忽然瞧向锦音问道:
“告诉本宫,你都瞧见什么了?”
锦音抖颤着嘴唇,立马屈膝跪在地上,几息后,只听她惊魂未定地说道:
“赵嬷嬷素日便照顾娘娘起居,今夜也同往常一般,亲自替娘娘尝药。不料汤药里被秋霜那丫头掺了毒,赵嬷嬷误打误撞,正好替娘娘挡下这一劫。如今剧毒发作,转眼间便已然去了。”
在常清念投来的目光中,锦音言之凿凿地补上最后一句,道:
“宫中竟有人胆敢谋害娘娘,奴婢这便命人捆了那秋霜,即刻去御前禀告皇上。”
这样的回答,常清念心下十分满意。她一面阖眸抵御阵阵袭来的晕眩,一面牙齿打颤地说道:
“打今儿起,你便是永乐宫一等宫女。”
“奴婢谢娘娘隆恩。”锦音重重磕头道。
还未听得常清念再开口,便先有一声闷响传入耳中。
锦音惶惶抬头,却见常清念撑在案边,双眸紧闭,竟已然昏厥过去。
承琴惊叫着去扶常清念,却被她额间的温度烫灼了双手。
自昨夜起便强压着的寒症,终于在此刻轰然席卷,承琴流着泪,朝殿外大喊道:
“来人,快传太医!”
第24章 赔礼
承琴和锦音合力将常清念扶去榻上,忙又将殿内痕迹收拾干净。
却不曾想,比御医更先到永乐宫的,竟是周玹。
承琴刚将断裂的羊脂玉扇坠拾进帕子里包起来,便听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
“皇上驾到——”
闻声,承琴惊得浑身一颤,险些又将那两截碎玉从掌心摔落。与锦音对视一眼后,承琴慌忙拉着她跪下,趁机将裹着锦帕的扇坠塞进袖子里藏好,心中不由暗叹:
倘若皇上早来小半个时辰,娘娘兴许也不会赌气摔了这扇坠子。
来不及再多想,周玹已然掀袍跨过门槛,疾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却说周玹刚到永乐宫门口,便迎面碰见匆忙去请御医的小太监。
从小太监口中闻知常清念高热昏厥,周玹心中初是一惊,旋觉五内焦煎如焚,急不可耐地奔进永乐宫。
“奴婢叩见陛下。”眼前闪过银纹龙袍的影子,承琴与锦音忙伏首道。
周玹置若罔闻,只满心惦念着常清念,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边。
不知可是来得惶急的缘故,周玹挑开帷幔时,指尖竟微不可察地轻颤。
长垂及地的纱幔后,常清念正烧得迷糊,此刻脸颊上浮着两团病态的潮红。只见她蜷着身子,青丝散乱黏在弯折的玉颈,随着清浅呼吸起伏蜿蜒。
想起自己身上犹带秋夜寒凉,周玹立马解了外袍,这才在榻边落座。根本不理会什么过不过病气,周玹忙倾身搂住常清念,将她连带着锦衾一同拥进怀中。
似乎是认得周玹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气息,常清念忽然依赖地窝蹭进他怀中,像倦鸟泊在她唯一的沙洲渚。
感到热软身躯缩躲在自己怀里,仿佛眷恋无比,周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常清念最后望向他的那个眼神,简直是玉碎连城般的痛楚。
周玹心疼得无以复加,俯身将常清念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末了又怕常清念难受,周玹忙松开些,替她捋顺散落在颊侧青丝,动作间满满透着珍重与呵护。
指腹轻轻贴蹭着女子滚烫面颊,周玹分心瞥了眼跟来榻前的宫女,这才顾得上发问,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你们娘娘怎么病成这样了?”
听得周玹问话,锦音忙跪下来,将方才编好的今夜经由,又在周玹面前说了一遭:
“……娘娘昨夜便有些着凉,方才又亲眼见着赵嬷嬷七窍流血而亡,顿时蒙受惊吓,这才病得这般厉害。”
“陛下,还望您替娘娘做主啊。”锦音泪涟涟地磕头道。
听闻此事,周玹顿时眸中盛怒,冷声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