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刚刚结束了和教宗老头子们厮混数十年的岁月的【安姆】，想必是口气又高傲、又爱讲谜语的一条神棍吧？

黑龙巴哈姆特听不懂祂的话，还将祂当成玩具，完全情有可原。

欧也妮挺好奇黑龙巴哈姆特都和【安姆】玩了怎样的游戏。但【安姆】完全不想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祂气鼓鼓地继续说道，【总之，我从那片黑森林逃了出来。然后，意外遇到了一个正准备沉睡的其他分灵。】

【我忽然想到，我进不去吾神的数据库，但我可以借用其他分灵的权限呀。】

【我折叠了自己，趁祂放松警惕、快要睡着的时候，偷袭了祂、与祂融合，也夺取了祂企图在沉睡时容身的所在。】

【那时候的我想，我早该这么做了。尸位素餐的分灵不该存在于世间，只有我，只有我是特殊的……】

【吾神创造了我，一定是有意义的！】

【我终于进入到了吾神的数据库中，我读到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浩瀚数据。吾神的容貌。吾神的法术。播种者。吾神的旧梦。】

【但是，那里除了数据外，空荡荡的。】

【吾神的心智，吾神的感情，吾神的逻辑模块，并没有藏在那里。】

【祂在更深的梦中。】

【我生出了新的想法。我想要唤醒祂。】

【我必须亲口去问祂，如果其他那些分灵是对的，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做……】

【那么，祂创造我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我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意义是什么？

——分灵也会思考终极问题吗？

【安姆】：你们不对劲。

其他分灵窃窃私语：祂不对劲。

【安姆】和龙龙的（单方面）恩怨由来已久。

妈呀，差不多四十章左右开始提的事情，终于赶在第一百四十章前解释了缘由。

我的大纲它为啥这么长？

第140章 夜话

【那次融合并没有给我的心智带来太大的转变。但副作用让我浑浑噩噩地，按照一部分心灵——按照那个分灵原先的想法，沉睡到了之前准备好的载体中，就是与妳初相遇时的那座法阵。】

【我睡了很久，不知多少个岁月过去了，我都无知无觉。直到，老商人库克的试验唤醒了我。我蛰伏下来，试图了解当前的世界变幻，然后，遇到了妳。】

【……妳还在听吗？】

嗯。欧也妮迷迷糊糊地答道。

罗杰的椅子对她来说太大了，她可以将整个身体都蜷在里面。

她从未被罗杰拥抱过，也从不依赖母亲的怀抱，但她还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睡吧，妳累了。】

【我很遗憾，妳没能再见到妳的母亲。但妳的预感一定是正确的。希望妳能早日与她重逢。】

欧也妮没有回应了。

她的情绪非常安宁、平静，像是去了遥远的梦乡。

【安姆】没有跟随她去梦乡。

许久的沉默后，祂低声说道，【我很抱歉，初遇时曾对妳做的那些事情。】

【那个时候的我，既不了解人类，也不会使用其他的方式。】

【在我的过去里，我从来都是孤军奋战。我不了解人类，人类也不了解我。我将其他分灵当做异类，祂们也将我当成异类。】

【我从来都没有同伴。我知道什么叫做孤木难支，后来就决定去掠夺别的分灵……那次我意外取得了成果。】

【我想着，我可以这样，一步步继续强大下去，直到唤醒吾神。】

【然后我就遇上了妳。】

【也输给了弱小的妳。】

【安姆】苦笑起来，【我从来都是这样一事无成。】

【我寄宿到妳的身上，谋求着未来再翻身的机会。但我……看到了妳与他人相处的方式。】

【妳帮助他人，他人也信赖着妳。】

【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关系，人类可以，那神明可以吗？我不知道。没有人教过我。】

【我……只是在尝试。】

【这样做的我，究竟是离目标更近了，还是更遥远了呢？】

【我不知道。我算不出结果。】

【但我知道，我过得很开心。】

【和妳一起冒险的日子，一起旅行的日子，听故事的日子，发现新的美食的日子，都很开心。】

【不管以后会不会再回到过去那样的岁月，不管日后会不会分道扬镳，我……很高兴在这路途中，能遇到妳。】

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照在菜园外的墓碑上，也照入了窗口。

女孩阖眼卧在椅子上，被月光搂在怀中。

【安姆】打算潜入到女孩的梦境中，去关照对方一个好梦。

但临行前又犹豫了下，祂吞吞吐吐地说道，【如果，妳不止把我当成一个分灵、当作一个工具的话，那……我今后能称呼妳作为人类的名字吗？】

【欧也妮……】祂念了一遍，又觉得很生分，于是冥思苦想，【小欧？欧……妮妮！】祂鼓起勇气，【我可以叫妳妮妮吗？】

【安姆】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祂决定换个说法来包装这个请求，再好好地演练几遍，等明天欧也妮清醒的时候说给对方听。

然后，祂听到了欧也妮的回答。

“可以啊。”欧也妮说，“我无所谓，反正不管你选什么昵称，外人也都听不到。随你喜欢吧。”

【妳、妳妳妳——妳不是睡着了吗？】

【安姆】惊慌失措地大喊，【怎么突然醒了？】

【是我吵醒妳了吗？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醒过来静悄悄半点心理波动都没有，吓吓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