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途中偶尔还会经历几小段像刚入塔时那样舒适简单的道路，但所占的比例在整段旅途中越来越小。

他们又走过了几间像沙漠那样极端的户外房间，死树林、沼泽、岩圈、海洋……不得不从房间借道的情况层出不穷，还有了新的形式。

——房间出现了残缺。

马戏团房间重启后呈现出的那种幽暗缝隙，破碎的房间场景，出现在他们前方的道路上。

“这是遭遇过重启？”

有技术员惊疑不定地问，“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欧也妮并不意外。

她心想，这座高塔是被特意建造出来的，那就一定有其招待的对象。

伯尼黛特无疑也想到了这点，“虽说在人类过去的记载中，都没有类似的高塔记录，”出发前做过功课的她不会遗漏任何资料，“但它未必没有以塔以外的其他形式现世过。”

“又或者，它本来就不为人类存在。”

“人世以外，有其他的对象在使用着它。”

因为经历了太多奇怪的世界，又在那里见到了其他种族，尤其是像魔女那样掌握着非凡力量的种族，其他法师就算联想到神明，也不敢立刻下定论。

只有道林默默地看了眼欧也妮。

新生的神明没有说话。

法师们则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那些重启过的痕迹。

最后是菲比特打破了这沉默，“不管是谁在用它，这座塔看起来年久失修，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对身处这座塔内的众人来说，他的发言依旧很不讨喜。

不过嘛，一路走来的路途太过艰难，返回未必比前进轻松。在这样高昂的沉没成本下，就算菲比特是真心打退堂鼓，此刻也不会得到多少人的响应。

更何况他不是。

因此，伯尼黛特这次没有惩罚他，只顺势叮嘱法师们小心地绕开那些危险的裂隙。

除了裂隙外，房间中的道路本身也变得不稳定了。

就像像沙漠中的蠕虫拓痕被风吹走一般，某些房间中的道路因缺乏维护而被时间消磨。桥梁坍塌，绳梯腐朽。

又有些道路，指向性还很明确，但有效宽度缩窄了。

那个只要不偏离道路就能停留在塔内的安全距离，早已不再是恒定的十二米。

真实的道路时宽时窄，难以测量。

有时候，走在队伍中间的某人，会恰巧踏中某个无法观察的空间洞口，从同伴中消失，坠入房间背面的世界。

好在欧也妮曾带领整个队伍开展过好几次团队行动。

所有的法师差不多都学会了如何适应摹本世界，知道怎样在那边生存并寻找归来的方法。

就算失足落单，他们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回到塔中来。

有位丰饶的法师独自逃出了摹本世界，在向众人描述所经历的逃生任务内容时，莫名感慨道，“原来特使在出发前让我们玩那个牌戏，是有这样的用意在。”

《是法师就上一百层》？

其他丰饶法师也想起了卡牌游戏的内容，再联想到眼下处境，那还真有几分预习演练的意味。

他们纷纷将敬佩的眼神投向了有先见之明的皇家特使。

因晚到而错过游戏的道林有些疑惑。

伯妮黛特和技术员们则立刻向知情者打听起了牌戏的内容。

不，欧也妮在心里说，我并没有那样未卜先知的能力。

但她知道在一场未知难解的冒险前，怎样的回答更能提振士气。

“……你们就当作是吧。”

【安姆】制作的卡牌游戏，其基本架构是由欧也妮操刀的。

但其场景设定，起源于【安姆】的那部小说。

欧也妮在心底问【安姆】，你那个故事真的没有其他灵感源头吗？

【我不知道。】

【安姆】茫然地说，【我的数据库中没有关于这座塔的记录。】

【但是，我总感觉，】祂使用了人类心智才会使用的模糊说法，【……吾神曾经来过这里。】

因为一比一百的时间速率，调查队在塔内等待落单的队员，并不会耽搁太多的时间。

可当道路变得越发复杂后，伯妮黛特建议采用新的规则。

“不要互相拖累脚步了。”伯妮黛特果断地说，“若有人落入房间，剩下的人就继续往前，为后来者标示出安全的路线。”

她提供了一种染色剂，能让队员们在行走过的道路上沿途留下淡粉色的烟雾。“后来者回到塔中，看到烟雾中断的位置，就自然知道哪里是会陷落的入口。”

“若追到所有烟雾的尽头了，也不用停留，继续往前，为其他人探路。”

“我们互相追赶，整体大致能维持在差不多的速率。”

比起互相拖累，不如互相追赶。

若不得不进入房间的事件变得频繁，确实是这样安排更合理。

欧也妮同意了这个方案，只提出，“我们每隔五个房间做一次小标记，每隔二十个房间做一次大标记，若要休息的话，就集中在大标记的房间里交流情报。”

“你们在塔中时，都请保持短波通讯器的联络畅通。”

“我会不时询问你们在途中遇见的同伴情况，确保没有人掉队落得太远。”

“若察觉到异状，我会单独派遣有能力的队员回返救援。”

在找出安全的路径后，走回头路救援或许比往前探路要快。

只要她统筹得好，救援队和探索队终将会在差不多的位置集合。

欧也妮的安排使调查员们安心了许多。

这些作为各自教会精英的中高级法师，在有了数次出入摹本世界的经验后，都有着能独立解决麻烦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