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妪冷笑：“他没错？难道你娘有错？难道你有错？你为什么不是个女孩？”

顾叛的脸上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嘴角的肌肉也在跳动，血色在一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楚留香蹲□搂住他，冷冷地看着黑衣老妪：“你这是什么话？性别是天生的，难道他可以选择

吗？”

顾叛难过时，楚留香的心也像被什么搅住一样，这时候有种感情积得让他喘不过气。

血浓于水，真的不假，这是他的孩子，他本应该好好照顾他，却让他和一个被仇恨填满的疯子在

一起呆了这么多年。

这些年，顾叛承受着黑衣老妪发泄在他身上的恨，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楚留香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却有这么诡异的武功。

只有一个原因：痛苦。

痛苦能让一个孩子很快地成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成长。

顾叛的身体在楚留香的怀中颤抖着，突然挣开他，大吼：“可这不是姥姥你自己做的吗？”

“你说什么？”黑衣老妪的目光中有一丝慌乱。

顾叛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道：“我说，是你自己下了药让楚留香忘掉一切的，你难道也忘了

吗？”

楚留香目瞪口呆，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真相居然是这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叛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姥姥：“是你自己不相信，你死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情，所以你让

楚留香忘了娘，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继续自己的仇恨，继续自己的坚持：这个世上没有真情。”

“闭嘴。”黑衣老妪那张满是仇恨和皱纹的脸开始扭曲，像巫婆般恶毒而狰狞。

顾叛深吸一口气，静静地道：“你真可怜，可怜又自私。你永远也不相信世上的爱，还为了能坚持自己的恨，毁掉了你自己的女儿。”

黑衣老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似乎已经克制不住埋伏在她身体里的仇恨。

顾叛道：“楚留香，告诉她那天你选的是哪扇门。”

楚留香道：“左边的门，我选的是左边的门。”

顾叛微笑起来，低声道：“很好。”

“我叫你闭嘴。”黑衣老妪突然伸出手，像顾叛击去。

楚留香刚要出手，顾叛冷冷地道：“不用你帮忙。”

他稚气的脸上满是坚定，侧身躲开那一掌：“来做个了结吧姥姥。为我们曾经糟糕又错误的十年。”

楚留香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这是顾叛的战斗。

必须要赢的一场战斗。

顾叛的身体弯的像一张弓，突然飞跃出去，闪电般出手。

他越过了黑衣老妪的头顶，身形翻转向黑衣老妪的背。

老年人脆弱的地方很多，目标也都很明显。

但顾叛并不想要了她的命。

突然他感到眼前发黑，手也无力地垂下来，他用尽力气翻身站稳，还是踉跄了一步，按住头：“你，你做了什么？！”

黑衣老妪大笑起来，疯狂的恣意的笑：“你忘了你在金园门前中的暗器吗？”

顾叛咬着不断打颤的牙齿，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楚留香又惊又怒：“你，你真的……”

黑衣老妪阴沉沉地道：“顾叛，我太了解你了，你会用什么方法杀掉比你更强的人，就是拼

命。”

楚留香狠狠地扣住她的肩膀：“解药，交出来。”

“没有的。”顾叛闭上眼睛，挑起嘴角无力地笑：“她要是想害一个人，就绝不会给那个人得救

的机会.....可是姥姥，你也没有赢。”

黑衣老妪的笑声嘎然而止：“你什么意思？”

顾叛同情地看着她：“上一代人的想法，永远和下一代有很大距离。我们的族人，已经决定离开约束，到外面的世界去。”

黑衣老妪道：“不可能！”

顾叛道：“不是不可能，是已经成为现实，这是我娘的理想，舞轻尘为她做到了。”

黑衣老妪道：“不可能，我没有听到一丝消息。”

“因为保密工作做的很好。”顾叛苦笑：“而且我用楚留香转移了你的视线……”

黑衣老妪像要将嘴唇咬碎：“一群不孝的贱人。你呢？你就不怕死”

“我并不怕死。”顾叛坐下来，似乎站得很累很累：“活着本身对我来说就是件无所谓的事

情。”

如果一个人，活了十年都没有遇见一件让他渴望活下去的事情。

他还会执着于“活着”这件事吗？

生命需要一个理由持续下去，这就是我们心中的希望。人类永恒不灭的希望。

楚留香放开黑衣老妪的手，扑过去抱住了顾叛小小的身体，他为自己的无力而感到痛苦和愤怒。

这是一出在他眼前上演的家庭惨剧，这个家庭和他有关，可他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难过。”顾叛笑了笑：“过去不该留下的总得消失才行，否则生活怎么能进步。”

楚留香抱紧了他，感到自己在害怕：“可你并不是不该留下的。”

顾叛笑了笑，平静地道：“我知道，对族人来说，我代表那段他们想抛弃的痛苦回忆，对姥姥来说，我是个不死不行的人，对于我自己来说，活着，无所谓，死去，也行。”

他需要的是一份休息，永恒的休息。

“去找金桀，胡铁花和他在一起。“

“我……”

顾叛笑了：“你不过是欠了我们一个回忆罢了，现在你想起来了就什么都不欠。我娘说的，不管怎么样，爱一个人总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