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将离(139)
江玦说:“我还未来得及谢清一大师,碧檀仙子,我也要多谢你。”
说罢想起身行礼,木清呈阻止了他,“医者本职罢了,不必多礼,阿玦还是唤我清呈罢。我这一次回宗,只去十日,十日后我仍回云水城为阿玦修复心脉,这也是清一大师走之前委托给我的事项。”
清一来去无踪,江玦想多问几句关于天桑琴心的事,也问不到了。
木清呈道“告辞”,繆妙便陪她走出兰苑,让乔山月来送她下山,复又独自回到兰苑,鼓捣起药丹盒子。
江玦半靠床上,唤道:“阿妙。”
繆妙回头:“嗯!”
江玦问:“在失去的这一段记忆里,我与碧檀仙子可有什么特别的交情!”
繆妙回想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江玦依稀感觉,木清呈身上的檀香气很熟悉,该是陪伴了自己很久的气味。
繆妙又说:“在那一年里你们确实没什么交集,但后来三年,是木姐姐一直守护师兄的缚魂结界,直到师兄醒来。”
江玦若有所思,“那么,她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
繆妙笑了,“救命恩人太多了,师父、掌门、清一大师、木姐姐、阿嫣、裴师兄和辞秋,甚至少阳门的萧凡也送过你龙涎草呢。”
江玦问:“这些人你可都用纸笔记下来了记下来,我日后才好还恩。”
“我没记,辞秋记了,几月几日从何处收得灵宝,全都记着了。他可是凤箫少主,记账有一手。”
“看来不止阿妙,辞秋也长大了。”
繆妙垂眸敛睫,淡笑道:“是啊。”
第74章 恍如隔世
按程飞雪的吩咐,江玦当日不能见风,不能踏出兰苑一步。
兰苑有东西两侧厢房,东为卧室,西为茶室,最大的中堂反而用作书厅,堆满各色书籍。江玦昏睡这三年,苏无涯将寒玉床摆在书厅,如今已经撤回扶光殿了。
黄昏时分,飞雪敲着窗,江玦自己下榻走动。
像从前被禁足一样,他出不去,舒照拎着饭篮送饭进来,欢天喜地道:“大师兄!”
江玦亦是一喜,转身接住扑进怀里的小师弟。
“阿照,你长高了。”
“大师兄,你瘦了。”
三年足以使一个少年成长为个高肩宽的小仙君,江玦摸着他头顶的银小冠,笑道:“我有一个鎏金桂枝小冠,平日不爱戴,送你做加冠礼罢。”
舒照说:“大师兄不喜多铺金色,阿妙师姐却喜欢的很。你瞧,新作的星云袍多金色,少雪色,就是阿妙师姐的意思。”
说着后退一步,将饭篮里的晚膳取出。要说真与当年禁足时待遇相同,那也不可能。今日饭篮里佳肴叠满,荤素搭配,还有许多咸味的糕点。
江玦在案旁坐下,温柔道:“以后都照阿妙喜欢的做。”
舒照说:“大师兄要是饿了就先吃,师父还有苏长老、阿妙师姐他们一会儿要过来。兰苑冷清了三年,虽然大师兄你素来不喜人多吵闹,但今天是大喜日子,你就忍一忍,让我们一起陪你用饭罢。”
这般说了,江玦当然不会先行用餐,打趣道:“阿照,你话多了许多。”
舒照与江玦的作风像拜错了师父一样。江玦虽然表情不多,但眉眼间有温文暖意,比起苏无涯更像程飞雪。舒照却生了副冰山脸,比起程飞雪更像苏无涯。
现下江玦好不容易苏醒,二人独处,舒照喜不自禁地多说了很多话。
经此提醒,舒照咳了一声,告歉道:“大师兄,你嫌烦么,我不说了。”
江玦说:“倒没有,比起阿妙来,你可是安静得很。”
书厅内外隔着一道厚重暖帘,此时一声活泛的少女音透过暖帘传进来:“谁在说我坏话!”
繆妙笑吟吟地掀帘,身后跟着苏无涯和程飞雪。
舒照说:“师姐明察秋毫。”
室内只有他们几人时,门徒往往不对师长行礼,如同寻常父亲与子女一般,说几句话便各自落座,同席用餐。
席间其乐融融,就连苏无涯常年覆雪的脸上也有了浅浅笑意。江玦看着师长和师妹师弟的笑容,不难推想,他们三年前有多悲痛,如今又有多庆幸。
他是如此圆满地被所有人爱着,可不知为何,心中空的那一块像千尺深渊,怎么也填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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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听到百里越的禀报,李灵溪坐起身来,目光发直地愣住。
百里越发现她对这个消息并不震惊,也不喜悦。
她在想,江玦醒了,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么。若是灌下那么多仙丹灵宝还救不回来,她就要爬通天神木,去找管命魂的神仙问个明白。
江离小声道:“好耳熟的名字,嗯……是江离的江吗我知道了,江玦是孩子的父亲!”
江离难得没有把孩子说成果子,百里越听了心里一惊,李灵溪还是毫无反应。
过了几日,李灵溪身体一好,立刻出门去检阅魔兵。检阅完毕后,她把药粉放进琉璃高足杯,摇晃均匀,递给忱是和百里越。
忱是与百里越叩首道:“愿为圣主效力,万死不辞。”
说罢将那药水一饮而尽,也不问一句是什么药。
李灵溪旋身离开,身后的魔兵们齐声高呼:“踏平韶都山,血洗凤箫门,烟罗圣主一统修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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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玦苏醒的消息很快传遍四方,裴允和燕辞秋匆忙来见过他一面,随即又告辞下山,抱着希望去给姒容找水灵宝。
燕辞秋说:“江师兄醒了,是不是代表我师尊也还有救她一定能醒过来,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