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将离(258)
舒照和乔山月回来,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挣扎的李灵溪。
“嫣姐姐,你怎么了”乔山月趴在水墙上问,“可是受了内伤!”
寻嫣有气无力说:“安胎药……”
舒照立马转身往外走:“我去找。”
神农岛最不缺的就是医修,可李灵溪刚杀了许多列山人,他们不下药毒死她就不错了,是不可能为她医治的。
舒照禀告苏无涯,苏无涯给他一枚水惊羽,无奈道:“先用这个缓解,我命人回希吾镇寻医。”
一刻钟后,舒照去而复返,横剑勒令同为看守的列山弟子打开海牢,送水惊羽进去。
腹痛折磨得李灵溪脸色苍白,水惊羽入体将近半个时辰才缓过来些。
早晨,第二轮疼痛发作时,观心境急匆匆送到,公审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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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星几个修士的尸体停在海边,其中有一口楠木棺材,里边躺着萧凡。
李灵溪目光扫过那片星云袍,见到许多熟悉面孔。繆妙、燕辞秋等人来了,唯独江玦还是不在。
尚未观心,半风荷就说:“不论今日结果如何,李灵溪杀我列山弟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即便她是真寻嫣,也不可逃脱罪责。更何况,她不是。”
言下之意,不论公审如何,李灵溪杀人都得偿命。
桑柔坐在半风荷左侧,双手捏紧木椅,冷声道:“那么我少阳门徒,萧凡的命谁来担责!”
滕兰说:“他被魔女以美色蒙骗,明知魔女偷盗结香妖丹还故意包庇,甚至不惜为她做伪证,罪孽深重。我欲揭穿魔女真面目,他阻止,方致身亡。”
桑柔面色凝重,“步虚少主的麒麟牌,总不会是假的。”
“有谁查验过”滕兰咄咄逼人,“他说他是萧珩,好端端的少谷主不做,却隐瞒身份进入少阳门,为了什么。”
一位少阳长老说:“昨夜之事起于滕药师指控李灵溪冒充寻嫣,不待审判,便先杀萧凡,后意图再杀李灵溪。若指控为真,萧凡死得不冤。若指控为假,滕药师难辞其咎。”
话罢,半风荷不悦道:“即便指控为假,滕药师误杀的也只有萧凡一人,李灵溪却杀了我列山弟子这么多人!就是一命换一命,李灵溪也还欠着我列山宗的。时至今日,她还不肯净魔,意图执烟罗魔符大开杀戒,简直魔心不死。”
台下听审的吴真忍不住插嘴:“这是什么鬼话,谁让你们杀了萧珩的,戳人心肺还教人理智。”
滕兰悠悠道:“不如诸位问一问,李灵溪现在是否愿意净魔。”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集聚,李灵溪冷淡道:“不愿。”
净魔法阵只有列山宗会开,明知列山宗里有鬼,李灵溪还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他们“净化”,只怕净魔阵会突然变成绝杀阵,叫她死无全尸。
这般浅显的道理,李灵溪以为其他人也会懂。
然而事实相反,群修交头接耳,都在说李灵溪魔心不死,阴狠毒辣。
苏无涯拿羽扇骨重重敲了一下椅子,不耐烦道:“多说无益,请观心境。”
寻晗少时曾随寻旸访问云水城,观得内丹是一颗透金琥珀。除寻氏兄弟外,见过这枚透金琥珀的只有程飞雪一人。
但程飞雪为云水掌门,众人皆知云水大弟子与李灵溪有割舍不断的私情,是以今日,由中立仙首桑柔为主判官。
桑柔右手轻扬,台上渐渐显出一面巨大的水玉镜,以扶桑银座为底,镜沿攀附着四象。
在众人聚精会神的目光里,滕兰被木清呈搀扶着走近镜台。李灵溪看着她从容不迫的神情,心中沉顿,猜想她已备好退路。
观心境成功运转,果不其然,只照出一枚属于滕兰自己的内丹。
众人视线移回李灵溪身上,像火炬烧烫她。她“扑通”一声跪倒,双手捂着小腹位置,仿佛认输了。
木清呈道:“李灵溪,你还有什么说辞!”
李灵溪狠瞪着她:“滕药师得剑白灵,却隐瞒十余年。怎么,是寻晗的剑见不得人吗!”
“我叔父叮嘱师尊保护我,为避免我被仇家追杀,师尊才……”
“你叔父,”李灵溪冷笑着站起,“寻晗最讨厌我唤他叔父,因为叔父二字听起来和姒容差辈了。”
“忘尘符方除不久,我记忆还很混乱。”
“是啊,你混乱到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木清呈脸色一白。
李灵溪说:“白灵究竟有没有存世遗音,存疑。就算有,也未必是滕兰解读的那样。”
“灵溪圣主怎么解释长生花”滕兰有恃无恐问。
李灵溪额上青筋狂跳,心说:偷我东西,还要我证明那东西是我的天下竟有如此没道理的事。
“少昊玥怎么到的燕扶正手上,长生花就怎么到的你手上。”
李灵溪腹中越来越疼,眼前发白,就要站立不稳。燕辞秋一个箭步上前,被张涉拔剑拦住,气得瞪了他一眼。
列山弟子早就按耐不住,要冲上来将李灵溪“就地正法”。
张涉这一拦成为最后信号,燕辞秋和他厮打起来,其他列山人一拥而上,剑指魔女李灵溪。
“你这个假冒女!事到如今还嘴硬,寻少主怎么可能去修魔!”
“江玦和萧凡都是见色忘义之辈,我们可不会受你欺骗!”
“来啊,杀了这个魔女——”
修士们乱斗一堂,瞬息间已有伤亡发生。苏无涯脸色铁青地出剑,九仞剑气所到之处,所有人被震倒在地。
半风荷满面怒容,高声吼道:“苏无涯,你管教不好自己徒弟就罢了,还袒护杀人如麻的魔女,与助纣为虐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