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将离(275)
走着走着又回到云水门旗帜下,乔山月迎上前,焦急对他们说:“大师兄大师嫂,苏长老让你们去一趟希吾神殿。”
江玦颔首,携李灵溪一道往乔山月引的方向走。
经过云水弟子换防的帐子时,此起彼伏的“大师兄”“寻司祭”响起,不必细听也能察觉这些声音隐含疲惫。
尚未走出营帐,李灵溪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乔山月的右肩。乔山月回头,江玦的灵符正正拍在她脑门上。
天桑众人瞠目结舌,只见“乔山月”头顶冒出一缕乌紫烟,被寻嫣掌中的长生花收了进去。
一少年接住软软倒下的乔山月问:“大师兄,乔师妹这是怎么了!”
“魔王夺魂占形,”江玦面色阴沉,“发现及时还有得救。”
那少年反应极快,立即抱起乔山月往列山宗的营帐跑去。
另一位年纪稍小的女孩眸光亮亮的,问:“大师兄,你如何得知乔师姐被魔王上身了!”
江玦道:“灵溪发现的,不是我。”
“寻司祭一动手,”那女孩更兴奋了,“大师兄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玦松动一直紧绷的唇角,对她笑了一下,嘱咐道:“待在这里别走动,我和灵溪去寻魔。”
李灵溪再次解除自己身上封印,用魔气搜寻。六天魔王像一个顽劣的孩童,不急着动封魔阵,只是在仙修营里四处乱转,享受着与李灵溪的你藏我找游戏。
一旦李灵溪找到他,他便钻出来对周围修士大开杀戒,直到被李灵溪和江玦联手挫败。
短短两刻钟,李灵溪体内魔气充盈到足以扰乱心绪的程度。她蓦地停住,转身投入江玦怀抱,像方才江玦对她那样。
“让我抱一抱。”
江玦揉着她的后颈,默默地不说话。
长生花里已装入魔王五片分身,还剩最强的那一片不知散落何处。李灵溪和江玦均已负伤,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不寻常热烫,心中不免忧虑。
抱了没多久,江玦还无比留恋,就听封魔阵上传来声声惊叫:“魔宫裂缝被撕开了!”
六天魔王混进封魔阵了。李灵溪顿觉头痛欲裂,脑海里嗡鸣一片,有魔核躁动前兆。
这时清一急匆匆地从伤患营里出来,喊道:“江玦,快把寻嫣的魔核封住!”
李灵溪对江玦说:“再信我一次。”
清一急得跺脚,江玦却毅然决然地牵起李灵溪的手,向封魔阵跑去。
仙门弟子有序排列于魔宫裂缝四周,形成一层层严密阵型,向阵中心输送着五系灵力。李灵溪梭巡一周,停在紫袍仙尊身后。
江玦上前一步道:“桑掌门,请借一步说话。”
两侧的少阳长老闻声转头,凝着发白的眉毛说:“魔宫裂缝正在撕裂,你不但不帮着弥补,还在这里对我掌门吆五喝六!”
江玦正欲解释,李灵溪说:“来不及了。”
话罢一掌拍向桑柔的后背,桑柔恼怒转身,眸中飞出刀子般的锐色。周边少阳弟子纷纷围拢过来,保护着桑柔。
桑柔说:“寻司祭,你不必如此记仇罢,我阿兄已经偿命了啊!”
情势紧急,李灵溪和江玦各自拔剑,挥出两道灵流。金色与水色交叠,间有木系灵力的碧色微光,将少阳门弟子震退。
不远处,其他宗门的人向他们看来,还以为寻嫣又失控了。
可苏无涯下令道:“各守其位,不得偏离!”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动,眼睁睁看李灵溪对“桑柔”发难,三两剑刺破她的护身结界,将灵符贴在她胸前。
再信她一次,她是双目清明的魔女李灵溪,也是心属长生的寻司祭。
灵符燃成一缕青烟,“桑柔”的眼瞳倏尔变成赤红,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全都吞噬。
群修惊呼:“魔,桑掌门真的是魔!”
六天魔王控着桑柔的躯体,向封魔阵中心的苏无涯冲去。苏无涯拔剑防御,但还是被那道猛烈的魔气打得退后两步。
趁这一线空隙,魔王双手起势,如呼唤山崩,召来海啸,在地上撕开一道森红的裂谷。群魔从地底钻出,张牙舞爪地袭击仙士。
“火系灵力不够了!”
仍旧是那一句听到无望的求救。裴允和燕辞秋几乎耗尽灵力,未曾退却一步。
一名凤箫门青年倒下了,胸中被魔爪穿过,鲜血染透长裙。
燕辞秋颤声唤:“妘师姐!”
随后,本就所剩无几的玄红袍修士一个接一个透支灵力,形同凡人,被小魔轻而易举地杀害。
“吴师兄,阿明,阿桐——”
燕辞秋无助地哀哭着,赤色灵流紊乱,输不成一道直线。
裴允咬牙道:“燕少主,守阵!”
燕辞秋已濒临崩溃,这时姒容瞬移到他身边,给他贴了一道安神符。他们一起往阵中看,上空逐渐显出一个巨大的魔印,如同深不见底的旋涡,将修士们的灵力尽数吸纳。
“师尊,我没灵力了……”
赤练“铛”的一声掉落地面,燕辞秋往后退着。
姒容回头说:“别怕,师尊在。”
魔王亲自构筑洗阳魔障,比路平原做的强上数十倍。除了苏无涯、姒容和少数几位仙尊,所有人都在顷刻间变成**凡躯,不能御使灵气。
宛如溃堤的水池,五系灵力向四面八方流散。
李灵溪召出魔剑惊蛰,与魔王抢夺洗阳魔障的魔气,厮杀着消失在铺天盖地的黑暗里。
她的身后空无一人,能帮她的仙修都成了废人。
烟罗魔道,胜者为尊。未战焉知我已输
眼前流动的洗阳阵魔咒,每一道咒文都比路平原的精细。她非但没有畏惧,反而越看越兴奋,惊蛰的走势也越来越奇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