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将离(53)
裴允在一个摊位上买了六枚蓐收木雕,让繆妙和燕辞秋拿去分发。
不知怎的,两少年一言不合吵了起来,似乎是因为谁拿到的木雕更精致而互不服气。裴允扶额,心说带孩子真难,江玦个见色忘友的也不来帮忙。
人群中,江玦和李灵溪并肩而行。路过一个编织物小摊时,江玦停下脚步。
木案上摆着许多织品,还有流苏垂绦等小配饰。江玦对成品无意,反而看中那一捆线。待交易完毕,他抬头一看,沈烟烟压根没等自己,不知走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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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孔明灯高高飞起,李灵溪瞩目仰望。
忽然,李灵溪左肩被一个匆匆走过的路人撞了。那是一个戴幕篱的女子,白纱幕篱遮住她的脸庞,灯光晦暗下,李灵溪完全看不清她的长相。
她回头说:“抱歉。”
李灵溪敏锐地嗅到一丝魔气,沈声问:“所从何人!”
那戴幕篱的女子匆匆离开,并没回答这句话,李灵溪立刻跟上她。
前方已开始游神,大队人马堵住道路,神官的鞭子抽得啪啪作响。
李灵溪再没感受到魔气,仿佛适才只是错觉。四面环顾,既不见幕篱女子,也看不见江玦了。
罢,李灵溪很无所谓地想,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江玦总会找到她的。
于是她兀自走去河边,无聊地数天灯。数到第十盏,身旁突然坐了个男人,衣着相当贵气,举止也很文雅。
他对李灵溪说:“姑娘怎的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友伴呢!”
李灵溪懒得跟他说一句话,站起身就走。他却死皮赖脸地跟上来,问:“姑娘美若天仙,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请姑娘喝一杯茶!”
李灵溪顿住脚步,似笑非笑道:“我美若天仙!”
那男人忙点头:“实然也。”
“那你呢!”
“什么!”
李灵溪上下扫视了他一番,面露嫌弃,“既然知道我美若天仙,至少得找个貌比潘安的男子来请我罢。”
男人脸上和煦的笑容不见了,他缓缓迫近李灵溪,口出狂言道:“小娘子,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县令公子杨卓!本公子好心好意请你喝茶,你反倒羞辱我真是胆大妄为!信不信,我让你出不了这个县城,只能跪求于我!”
李灵溪二指一合,隔空把杨卓袖里握的东西抽了出来。
杨卓大惊失色,李灵溪冷笑:“怎么,想邀约不成就用药也不藏好些,让人第一眼就瞧见。”
说完打开那药粉,准备撒在杨卓脸上。这时,四面冲出来几条八尺大汉,把李灵溪包围了。
原本他们周边还有些走动的路人,现在全都作鸟兽散。
县令公子杨卓,这里没有不认识他的人。他是出了名的跋扈混蛋,惹了他没好果子吃。
李灵溪好整以暇地抱臂,这自负的姿态把杨卓气坏了,命令道:“把她给我绑回府上,不识好歹的娘们儿!”
几个人一起上来,作势要绑李灵溪。李灵溪手还没动,空中忽地魔气升腾,放倒了那几个大汉。
“谁!”杨卓大喊,“是谁偷袭!”
李灵溪实在忍不了这副丑恶嘴脸,左手翻出一根细弦,要把杨卓了结。然而,银蝶弦才刚飞到杨卓脖子前就被横云裂斩断,李灵溪恼怒地看向剑主。
江玦说:“不可随意伤人。”
李灵溪换上被羞辱过的神情,委屈可怜道:“他先是想迷晕我不成,又要绑我回去强占,我还不能杀他吗!”
江玦听到这句话,神色立刻变了。
杨卓看江玦似乎是个讲理的,想跟他颠倒是非一番。结果刚走到江玦面前,他胸口猝然一痛,整个人飞摔在地,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江玦的腿抬得太快了,像雪幕一闪而过,连李灵溪都没怎么看清楚。
“当街绑架女子,无耻之徒。”
李灵溪幸灾乐祸地补了一脚,走回江玦身边亲昵地挽着他,盈盈一笑道:“看见没有,我夫君美若天仙,你就算貌比潘安,我也是看不上的。”
江玦唇角抽动一下,竟然安之若素,没有甩开她。
那一脚踹得杨卓去了半条命,捂着胸口半天爬不起来。江玦喂狗似的扔给他一枚丹药,李灵溪急了,冲上去想拿回来。
“干嘛还给他药啊!”
江玦一把拽过她,牢牢地锁回自己怀里说:“续命而已,还疼还是会疼。”
李灵溪不肯,急火攻心道:“留他一命,以后不知要害多少姑娘!”
江玦慢慢收紧怀抱,像在制服一只未驯化的野猫,等那猫不挣扎了,他冷眼对杨卓说:“今日留你一命,是因你罪不至死。倘若还有下次,我定会替天行道,取你性命。”
李灵溪暗叹:江玦果然是江玦,连个“取你狗命”都不说。
杨卓哪敢不答应,嘴里噙着血求饶:“仙君饶命,我日后再也不敢了!若有下次,我,我不得好死!”
李灵溪还想龇牙咧嘴亮爪子,被江玦大掌一包,半牵半捆地带走了。
第29章 深巷泣声
走到人少的地方,李灵溪不再反抗。江玦却松开她手臂,甚至往旁边退了两步,像是现在才后知后觉,两个人离得太近了。
李灵溪向前一步,莞尔笑道:“江玦,我适才说你是我夫君,你没有反驳。”
江玦大步往前走:“当时只想快些把事情解决,多一句不如少一句,反正,旁人也不认识你我。”
“江仙君向来顾全大局。”
“常人之所行。”
“当真,换成别的女子说是你妻子,你也不予反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