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有雪(58)
江宜整个人后背一片酥/麻。
肩膀松弛下来,额头轻轻靠在陈熠池右肩。
过了不知多久,陈熠池道:“刚才是因为找不到我才哭,对吗?”
江宜迟疑了一下,紧接着点了点头。
陈熠池呼吸一屏。
不知这句话勾起了江宜什么记忆,刚收回去的眼泪又淌了下来,从陈熠池衣领里渗了进去。
陈熠池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江宜这么缠人,这么爱哭。
他不是几岁的小孩儿,跟在他屁股后面叫哥哥的那种缠人,你一旦走快一点就蹲在地上哭个不停,撒泼打滚要牵着手一起走。
而是无声无息地跟在你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察觉回头,他也只会露出夏日般和煦的微笑,就算一颗心被伤到了深处,也不会再大哭大闹,只会懂事地背过身去,哭完了再继续跟上去。
他好像把那个没有心事又有点小脾气的少年弄丢了。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明明已经那么小心。
小心到连一句话也不敢跟他多说,一个眼神也不敢给他多留。
他自己病入膏肓无所谓,只要他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不会传染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这个笨蛋就是不明白,只知道蒙着眼一个劲朝自己这里乱撞呢?
陈熠池第一次在江宜面前缴械投降,他彻彻底底的败了,不知是败给江宜,还是败给专断的自己。
他甚至开始厌恶憎恨之前的自己。
他捧着江宜的脸,注视着他发红的眼睛,落在上面一吻,像下了一场缠绵的春雨,无声的抚慰着。
江宜彻底怔住,他紧张地合着眼皮,另一只眼睁的老大,睫毛像把刷子不停的上下扫动。
陈熠池一边轻吻,一边颤声道歉,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亏欠全部弥补过来。
亲到一半,江宜轻轻抵住陈熠池胸口,让开毫厘。
脑回路又不知转到了什么地方,剁了一下脚,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拧着眉,噘着嘴不高兴道:“少爷,带回来的橘子,你还没吃!”
陈熠池勾起嘴角,从兜里掏来橘子,掰了一瓣含在嘴里。
江宜凑过去,下巴搁在他肩膀问:“好吃吗?”
陈熠池挑挑眉,撕了瓣大的点了点江宜的唇珠:“张嘴。”
江宜听话的张嘴含住,顺势舔/了/舔陈熠池的指尖。
牙齿刚刺破沁凉的皮,溢出来的酸水叫他眉头一皱:“不好吃。”
陈熠池轻笑:“那别浪费。”
说着扣住江宜后脑勺,含/住他的舌/尖吸/吮了一下,轻易把果肉/渡/到自己嘴里。
江宜怔在原地,脸红的像初升的太阳,咬着的唇珠都泛白了。
吃完橘子,陈熠池又哄着他喝了醒酒汤,便要拉灯睡觉。
江宜却死活都不闭眼。
陈熠池看见他眼睛里面都熬出红血丝了,便知他在逞强,但又不解的问:“为什么不睡?不困吗?”
江宜依旧摇头,半晌才嗫嚅道:“我怕在梦里睡觉,再睁眼梦就醒了,就见不到你了。”
陈熠池拉过他两只手合在手心:“醒了为什么就见不到我了?”
江宜突然沮丧起来,眉头往下拉着,一副做错事不敢承认的模样:“要是少爷知道我做的这些梦就完了,他一定再也不理我,可能还会把我赶走。”
陈熠池不再调侃,神色严肃起来,难道在江宜心里对他最大的惩罚就是不理他赶他出去吗?
陈熠池从未想过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刻意的疏远不着痕迹的冷漠,会对江宜造成这样大的伤害。
如果放在三年前,他怎么舍得叫江宜一个人待在家里,怎么舍得对他爱答不理甚至对他的关心置若罔闻?
他用自己的良心不安去惩罚江宜,这一切都是他自己软弱无能。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
“对不起。”陈熠池摩挲着他冰凉的脸颊,声音低哑,“你的少爷很喜欢江宜,如果江宜心里有话憋着不说,他会生气。你明天就跟他说吧,说什么都行,只要是你想说的,他都欢喜。”
江宜强打着精神,不太相信追问:“他真的会听吗?”
陈熠池用力抱了抱他,笃定道:“你说的他一定听。”
第29章 有罪的从来都是我
第二天周末闹铃没有跟往常一样催魂,江宜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他揉着发胀通红的眼睛,回味昨晚的梦。
一想起细节来,他就面红耳赤,跟煮熟了的大虾似的,拽着被蒙过脑袋,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憋了好一会,喘不过气来才扯开点被角探出一双无辜的眸子。
太羞耻了叭。
他近期频繁地做很多跟陈熠池亲密的梦,但尺/度最大的就止于搂搂抱抱,然后他偷亲一下那张熟睡的脸,或者挠痒痒似的戳戳腹肌啥的……
可是昨夜他们何止抱了,还亲了,不仅亲了,还亲了好多次。
他的少爷主动靠近,拥抱去吻他。
唇角好似残留着清晰的温/软触/感,江宜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即使他无比认定这就是个虚无的梦,甚至是见不得光的梦,但此时此刻,他心里甜的却跟往里面浇了一整罐的蜂蜜一样。
这周陈父陈母去美国拜望陈熠池的外公外婆,一时半会赶不回来,江宜比先前自在了许多,昨夜睡得太晚,他赖床到很晚,享受了一番心满意足的感觉之后,像个小老板似的翘着二郎腿躺在被窝刷了会儿手机,把一周的朋友圈挨个点赞了一遍。
王润康昨天发了一个去吃烧烤的朋友圈,配上一张五个人影子的合照,江宜也顺手点了赞,还给了大拇指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