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染夕沉[先婚后爱](35)
顾佑远神色不耐的蓦然打断:“你谁?”
“……”
蒋意瞳孔颤了颤,没想到顾佑远会来这么一出,说话间都有些磕磕巴巴,尴尬笑笑:“上次那场投标会上自我介绍过了,我叫蒋意,现在是爱妻家族企业里的……”
“不认识,”顾佑远捏了捏深暮帘的指节,侧过头问,“你朋友?”
沈暮连一本正经的摇摇头:“看着面生,应该不是。”
“……”
蒋意看出了沈暮帘的故意为之,奈何当着顾佑远的面不好发作,只好咬牙切齿的笑了笑,刚想对沈暮帘说些客套话,海边不知谁放的烟花却倏地盖住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一瞬间,深暮帘的注意便全然集中在五彩斑斓的烟花上。
金雨洒下,缓慢的绽放在繁星夜空。
她顾不得手上的酒杯,随手塞给顾佑远,目光始终追随着亮色,提起厚重的裙摆开始向门前跑去。
随风飘扬的裙摆像是花苞盛开,沈暮帘站上露台,双眸洒满了火树银花。
只是片刻的闪耀,却让她在段瞬间忘却了所有的伤痛,仿佛回到那段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
几乎不用多想,她就知道是谁准备了这一切,她倏地回过头,朝顾佑远扬起嘴角:
“顾佑远!你看!”
她纯澈的笑意漫出天际,眸光闪烁着耀眼光芒。
她不知道,她早已成为了漫天烟花里,最独特的一朵。
顾佑远浅淡的勾起唇。
吴特助已经挂了今天的第八十三通电话,有些忧愁的走到他面前,稍显不安:
“您为了她,不惜几次三番违抗家主的命令。”
他微微躬下腰,轻声问:
“值得吗?”
万千烟火中,顾佑远眸色稍滞,望向幽深的夜空。
值得吗?
他其实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执掌顾氏以来,所有的事都需要参杂权衡利弊,他费尽心机和手段,才从众多前辈中杀出一条血路,最终博到了今天这个位置。
但沈暮帘对他而言,不过是想将她喜欢的一切奉上,她要什么,他便去做了,不论后果是什么,也全然不顾自己能否得到她的回眸。
她似乎从不是手拿把掐,更不是他棋局都一部分。
她永远是万物的首选。
又一束花火绽放,女孩的笑荡漾在寒夜,斑斓火光映在她的瞳孔,随后,那双熠熠眼眸便缓缓流转,对上他低垂眉眼。
半晌,他才在夜幕之中,抿唇笑笑——
“她开心,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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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结束,宾客四散,沈暮帘身心都还沉浸在那场盛大的烟火会上,宴席上摆放的佳肴几乎没动几口,待她回过神,菜品早已被女佣撤了下去。
正当懊恼时,她突然被奶奶唤到了卧房,说是有话要同她讲。
心中浮起淡淡的不安,沈暮帘看着奶奶严肃而沉重的脸色,有些迟疑:“奶奶?”
老人家看了她半晌,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阿暮,你同奶奶老实说,是不是佑远欺负过你?”
沈暮帘懵了片刻,有些不知所措的应声:“没有的,奶奶,他对我……很好。”
看着她透红的脸颊,奶奶握紧了她的手,稍显疑惑:
“那你们才结的婚,怎么分房睡?”
苍老声线荡在宽敞昏暗的,沈暮帘在空洞中蓦地一顿。
起先,为了不让老人家担心,她同顾佑远在午夜前,的确是呆在同一间房里。
奶奶也是个有情调的,为他们布置的新房处处充满着暧昧的酒红色,拉紧黑色的窗纱,周遭的一切便变得迷蒙起来,仿佛无论在这间旖旎的卧房中做任何事情,都有种与世隔绝的安全感。
可正是这样的暗昧,让未经人事的她十分焦灼,顾佑远似乎看清了她的坐如针毡,干脆用正事推脱,直接搬了块躺椅到书房。
只是没想到这种伎俩,都没能逃过二老的眼。
缄默之中,沈暮帘绞尽脑汁,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急中生智的胡说:“我们吵架了。”
奶奶顿时来了兴趣,神秘兮兮的凑近问:“因为谁的问题?”
“我的。”
像是心中大石落下,奶奶缓了一口气,给沈暮帘使了个眼花:“这还不简单哩?撒娇会不会?佑远对你心软,你同他说些好话,他听了哪里还会生你的气?”
沈暮帘眉心一跳,还没来得及消化奶奶的意思,就被她推着走下了楼。
车厘子果酱的香气沁人心脾,勾着沈暮帘朝着飘香的方位望去。
诺大的长厅只亮了厨间一盏昏黄的灯,咕噜的水声从炉灶间传出,蒸汽翻腾而上,涌出门框。
而顾佑远便站在一片雾蒙之中,背影冷清而寂寥。
他早已卸下了一身正装,套着一身单薄的灰色家居服,修长的指尖捻起长勺,正漠然的搅着那煲陶锅中的汤。
浓厚的烟火气刚涌入沈暮帘的眼中,耳边便掠过奶奶压的低声线:
“你就同佑远说,最近这几日总是梦多盗汗,有他在身旁睡着,你会安心些,佑远听了这些,今晚说不定也就搬回来了。”
说着,她还将沈暮帘往前推了推,略带鼓励:“娇一些,甜一些,最好挤出点可怜巴巴的眼泪来。”
“……”
奶奶就在一旁看着,沈暮帘不好驳了她的意,只能硬着头皮朝顾佑远走去。
烤箱叮的一声跳了阀,顾佑远只是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便猜到了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