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第078章 白泽现世

夜里积了层厚雪, 待天明之际，只余白茫茫一片，街道上人来人往, 吆喝声此起彼伏，不过半个时辰，地上积雪由行人来回踩踏, 显得脏乱不堪。

卖兽皮的小摊昨日未来, 说是天太冷，山上的猎物早已遁迹, 乃至黑市中的兽皮亦稀, 不少商贾有别的路子，黑市中的兽皮是从北潇来的。

玄都和北潇要开战了，这些暗处的交易须停一停, 然将至午时，卖兽皮的摊主却是推着车来到此处，摆出许多新鲜货来。

她拼命吆喝着，脸上透出激动的红晕来，她身上披着块白虎毛皮，无声地夸毗着什么。

旁人问起她, 她只神秘莫测地指着天上, “天机不可泄露, 此乃兽神赠予的宝物。”

这消息一传十, 十传百, 很快传进了楼都督的耳中，彼时她正坐在院中, 一言不发地看着戟架，上头摆放着随她出生入死的长戟。

近日飘雪霏霏, 积素凝华，天冷的日子百姓大多待在家中，可今早在西街口那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嘈杂喧闹。

“兽神？”楼都督听了亲信的禀报，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又是哪路神仙，来了玄都大地，也不事先和天神禀明。”

玄都信奉的是火凰，百年前在兵戈扰攘之时，是那只火凰冲天而上，鼓舞着揭竿而起的飞凰军，玄都自此建国，到如今，家家户户依旧在家中供奉着神明。

忽有“兽神”现世，楼都督猜测是暗中有人挑唆，因而语气不善，当即下令让亲信将卖兽皮的摊主抓来。

正是晌午，飞雪稍歇，屋顶慢慢攀上日光，铺洒在白皑皑的雪地上，光彩夺目，小道两边的野花探出头来，融雪顺着花茎滑落。

很快，小道上多了几串脚印。

摊主不似早前招摇过市，她唯唯诺诺地跟在带刀女人的身后，身上的虎皮掉到手肘那，快要拖到了地上。

“大人，这位大人，敢问抓我来都督府做什么？”摊主心虚地问道。

亲信横眼看她，“你不知？”

摊主摇头，莫非是她摊上多了几块兽皮，那还真是冤枉啊。

她这样想，亦这样喊出来了，“大人，我这些兽皮品相绝佳，不是从北潇人手里买来的，是我自己…”

她支支吾吾起来，“猎来的。”

亲信冷笑，斜眼打量着她，“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到山里能猎到什么？”

“大人，您别瞧不起人，我祖上也是以此为生的，再说我在那地方瞧见了兽神，有兽神庇佑，我猎到了好些猛兽。”被她这样一呛，摊主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亲信眯起眼，“哪个地方？”

摊主脸色一白，“没，没什么地方。”

话落，小道前头响起低冽的声音，“抓到大牢里，把那地方问出来。”

亲信拱手道：“是，都督。”

摊主惊恐地望着前方，很快被亲信一脚踹在地上，额头直直磕在地上，她大喊着“冤枉”，却无人再听她的狡辩。

才过晌午，大牢里就传出消息。

白烟从书房中窜出来，楼亦熙正进屋，扑面而来的烟味逼得她连连后退，咳了好几声，她大喊：“娘，你在里头弄啥东西？”

不过片刻功夫，楼都督赧颜而出，清清嗓子道：“屋内有些冷，府里又没什么炭火，我便去小厨拿了些。”

冷？

楼亦熙脸色微变，一言不发地走进屋，将火盆里的粗炭扔得老远，再转过身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她咬着唇道：“待会儿我去买些。”

“诶，不用不用。”楼都督动了动胳膊，忍着腰上的疼痛，将人招进屋来，“熙崽，你要不要去青阳？”

“去青阳做什么？”楼亦熙还未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乍一听到她这样说，也提不上什么劲。

“你师长被派去了青阳，我琢磨着，你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楼都督说道。

什么建功立业，分明是漠州战事将起，她存了私心，想把自己的独苗苗赶快支走。

楼亦熙哼了声，“不去。”

楼都督简直恨铁不成钢，“青阳多好啊，你随你师长建了功，陛下也能高看你几分。”

“漠州战事要紧。”楼亦熙坐到她身边，往桌上一拍，“娘眼下上不了战场，我替娘去。”

“去去去，一边去，毛都还没长齐，就想飞到天上去了。”楼都督喝了口茶，“漠州军中能人无数，还轮不上你。”

楼亦熙咬紧牙关，但也没多说什么。

到皇城中走了一遭，她身上的傲气已散了不少，军中能人辈出，她眼下确实不算什么。

楼都督没听到她争执，一时还怪不习惯的，瞧着她又黑了几分的脸，不由失笑。

适逢千面有事来禀，楼都督叫人开了窗，将千面请进来。

几日不见，千面沉稳许多，自那晚后，她戴着的人皮面具从未摘过，“楼都督。”

“是出了何事？”楼都督问道。

千面抿唇，“探使来报，陛下领着三万秦家军，将至蠃邑城外。”

……

“朕很久以前便想来漠州看看，漠州苦寒，在此驻扎的漠州军更是过得艰辛，她们年年坚守在此，提防着北潇来犯，皆乃英雄豪杰。”

漫天飞舞下，三万秦家军行至蠃邑城城外，望着坚实厚重的城墙。

黑骏马上，楚言攸将身上披风拢了拢，不免哈了口气。

“能得陛下这般称赞，漠州军心中定然欣喜。”花潇侧过身说道。

“带此战过后，多给两地发些军饷。”

花潇面露喜色，却想到战乱本就劳民伤财，国库此刻定是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