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师尊错当道侣后[女尊](171)
现实中,没有人是这样做事的。
她脱口而出:“我不去。”
没有什么理由, 只是, 要她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拜堂,即便明知不是真事,她也不愿意。
侯姑姑就拿手指头戳她,“这可由不得您了。东海侯, 那是什么身份, 肯纡尊降贵,和咱们家结亲, 那是打着灯笼也求不来的福气。官高如咱们家主,也得笑脸相迎, 不敢有半分怠慢。”
“这福气给她, 她去娶好了。”
“这话让家主听见了,非打断您的腿不可。”
黎江雪昂着下巴, “腿可以断, 堂不能拜。这门亲事, 我没有点过头。花轿从哪里来的,劳烦还回哪里去。”
对面的神情却有些发凉,“小姐的骨头素来硬,今天却不得不低头了。”
“怎么?”
“这门亲,是王君亲口赐的婚,若是反悔,便是欺君之罪。”
“……”
侯姑姑冲婢女们挥挥手,“赶紧的,伺候好小姐。要是误了吉时,让东海侯府生出怨气,咱们从上到下谁也没有好。”
说罢,自己转回身去,连连摇头叹气,“这头迎新郎君,那头还藏着一个无名无分的男人。咱们家小姐,如今可真是有出息喽。”
黎江雪还待再争辩,却被人两边一架,立时就给拖远了。
她不由吃了一惊。
虽然如今没了灵力,但她武学的底子还在,单凭两个寻常婢女,不可能让她没有反抗之力。那么事情就有些明白了。
今天这堂,是非拜不可的。
尽管这幻境里的王君也好,东海侯也罢,她压根就不怕,什么欺君之罪,也威胁不到她的头上,但是,对面并没有给她选择。
她既困惑,也好笑。
这后土是个什么毛病啊,怎么还有看别人拜堂的爱好?
无奈,她被婢女按着换好了大红吉服,一路不情不愿,走到正厅里。厅中已经站着新郎君,蒙着红盖头,也看不清是个什么模样。
喜公将一条大红绸带的两端,交到他们手里,拿腔拿调地开始唱礼。
黎江雪在众人喝彩声中,被婢女小声催促着,硬着头皮拜下去,只觉得荒诞极了。
在进入试炼之前,她还在和云别尘闹脾气,在大树底下抱着他,用自己的外衣紧紧将人包住,却偏要假装闭目养神,一眼也不肯看他,不搭理他。
而这会儿,她竟然要和另一个男人拜堂了。
这试炼好不讲道理。明明此刻在她的卧房里,还有一个与云别尘一模一样的人,虽然他并不记得她,也不认她那一句师尊,那也没什么要紧的。同样要拜堂,和他拜,不可以吗?
还是说,就算是在幻境里,她也得不到他哪怕一刻。
连一场梦都不配做。
她扯了扯嘴角,忽然有点难看地笑起来。
早知道有这一节,她那晚便该告诉他:“师尊要总是这样骗我,我生气了,可是会去和别人拜堂的。”
就该让他着一着急才好。
她为这个根本不切实际的念头,莫名地有些痛快,转而却更心酸担忧。也不知道她师尊此刻在哪里,经历了什么,还好不好。
胳膊却让人用力掐了一下。
“嘶……”她咬牙甩手。
就见侯姑姑刚从暂代高堂的位置上下来,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她,压低声音:“又想什么有的没的呢?还不赶紧去陪着您的新郎君。”
说完,扭头堆起笑脸,立刻又去招呼宾客了。
黎江雪看看那蒙在盖头底下,像个木偶人似的男子,深吸一口气,忍耐着跟随婢女而行,想来该是要去往洞房。
然而走在路上,却总觉得心里不安得很,仿佛有一道目光追着她,落在她后背上,隔着一件大红喜服,还能将她烫得心惊。
她没忍住,一回头,险些脱口而出:“师……”
云别尘竟然站在廊下。
这里离她的卧房,已经很远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一个人偷偷走出来的。清清瘦瘦的一个影子,还有意藏在了廊柱后面,在黄昏的光影里,极不起眼。像是存了心不想让人注意。
见被她发现,他还慌了,脚下向阴影里退了一步,目光闪躲。
仿佛自己做错了事一样。
黎江雪心头忽然涌上无数念头。
为什么要自己悄悄地跑出来?不是刚才还疼得动不了,和她委委屈屈的吗,这会儿怎么就又能逞强?万一摔了,连个扶他的人都没有,看他怎么办。
她在拜堂啊,既看顾不了他,也没法哄他,他不知道吗?
为什么总那么让人不放心啊。
为什么非要来看她拜堂。
为什么,明明都已经不认识她了,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了,还非要……来看她拜堂。
无数的话冲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堵得喉咙发疼。
身边的婢女反而比她更慌,强颜欢笑,“小姐,您在瞧哪儿呢?可不要被西晒的日头晃伤眼睛了,今夜还要看漂亮的新郎君呢。咱们快些走吧。”
黎江雪听明白了。
这门亲事,她是高攀,得时刻顺着男方的意,唯恐惹他家动怒,招来灾殃。
而那位不辨面目的新郎君,似乎全然没有发现异样,只是直挺挺地站着,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显得很平板,很没有生气。
她咬紧牙关,手在衣袖下握了拳。
这幻境里的亲事,她不认,罪名她也不稀罕,便是此刻从这木头人身边走开,过去抱住云别尘,又能如何?
那是她师尊。
哪怕连他也只是一个幻象,她也只想要她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