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144)
如果有什么能和美梦成真相提并论,那一定就是睡着的时鸢恬静地躺在他的臂弯里。
她显然是累得狠了,两颊的红晕还未褪去,睡得也沉。只是睡梦之中,仍然紧紧缠住他,不肯放开。
陈朝予伸出指尖,试探着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颊。
好软,像一捧雪,或者一团云,让人忍不住再亲上几口。
他这么想着,也的确这样做了。时鸢被他的小动作弄醒,因为困倦说话时还带着鼻音。
“干嘛啦……好困……”
她是真的困,从昨夜到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直到确认陈朝予平安无事,暂时没了危险的念头,她才敢稍稍放松,靠在他的怀里睡去。
她乖顺得不像话,是梦里才会有的粘人姿态,可即使是最放肆的梦,他也不敢这样亵渎她。
陈朝予愣住了,局促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我……”
时鸢意识到他想说什么,脸也慢慢红了,她欲盖弥彰地将所剩无几的布料拉过半张脸,仅余一双眼睛看他,神情又纯又媚。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也说不清,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色令智昏”吧?
昏得还有点严重。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还是时鸢先沉不住气,小声咕哝着:“这不是……条件有限、情急之下么?再说了,偶尔一次没戴,应该没事的吧?”
她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是对自己的判断不太自信。
陈朝予回过神,心情复杂,等再开口的时候,更像是医生告诫病人。
“你这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万一……”
在一起这么久,他没舍得这么碰过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神志混沌之时都做了些什么,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万一什么呀!”时鸢也恼了,重新把衣服拉到胸口,“还是说,你根本不想负责?那我走好了!”
她说着就要拖着酸软无力的腰肢起身,人还没动弹一点,就被陈朝予按了回去。
他看似冷静,实际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刚戒烟……这是对你不负责任……我们还没领证、办婚礼,怀孕了怎么穿婚纱?”
时鸢被他的正经噎得哑口无言,片刻后又笑起来,轻轻去推他。
“你这人真是……”
陈朝予不自觉将她抱得更紧。这次的幻觉……过于逼真了。
时鸢再不会这样亲昵待他,而他也会为自己的刻意欺瞒付出代价。
一旦认定了眼前的人不过是幻象,有些话反倒更容易说出口。不然留在心中,也只是日复一日的煎熬。
“时鸢……”他喃喃着,拇指拨开她鬓边汗湿的碎发,“你知道我为什么割伤自己——我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边界,无法抗拒内心的躁动不安,正如现在我明知道你是个虚假的影子,是我大脑臆想出来的产物,却仍然不愿意,放你走。”
他极少说这样长篇大论的一段话,时鸢终于明白了,一颗心被揉捏得又酸又胀。
她是他的执念,亦成他的心魔。
他怀揣着那点可怜的希望,与自我毁灭的破坏欲反复斗争,就这样艰难地一路走下去,来到她身边。
她牵住他的手,让自己的肌肤代替干涸的血渍穿过他的指缝,悄声问他:“你经常见到‘我’吗?”
他点头。
“在国外的治疗室里,见得更多一些。”他垂下眼眸,“毕竟真正的你不是很想理我。”
“是我搞砸了一切,对不起。”
“怎么会……你回来了,这就很好。”
时鸢靠过去,将眼泪蹭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环抱住他的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身躯一震。
先是温柔地回拥住她,小心翼翼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随后越来越用力,直至喘不过气。
要把她掰开,揉碎,骨血交融,灵肉合一。
他太急于寻找,寻找自己在这世上存在的意义。
时鸢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只能让他的命运从此与她系于一处,纠缠不清,密不可分。
就像一束光照亮另一束光,一团火温暖另一团火。
毫无预兆的,时鸢再次吻上了他的唇,带着令人心醉神驰的勇气。
她不是虚假的幻影,不是仅存于他臆想中的产物,她是具有个体意志的,活生生的人,心甘情愿选择了他。
现在,她要告诉他这个事实,无论是拉下神坛也好,拖出幽冥也罢,她总要带他去人间走上一遭,看一看的。
*
所以最后还是去了酒店。
时鸢被陈朝予抱出来放到车上的时候,觉得简直丢人死了,全程偷偷摸摸把脸埋进他怀里,避免被人发现。
还好这地方基本荒无人烟,他们又在顶楼,并不担心会被人听到。
只是这种环境,也太刺激了……
她吃饱喝足洗干净之后就管不了那么多,几乎是把自己完全摔进松软的床垫里,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至于陈朝予,他本就浅眠,也不像时鸢那样精力不济。他躺在她身侧,偏过头凝望着她熟睡的侧颜,心里思考着让她加强锻炼的可行性。
时鸢醒来时,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连装睡都做不到。
她索性放弃,扭动身子钻到他怀里,连体婴一样的亲密。
“在想什么?”她仰起脸亲亲他的下颌,感受到属于他的炙热体温完全包裹住她。
“天都黑了。”陈朝予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我今夜没地方去。”
时鸢没见过装可怜还这么坦然的,扭过脸当作没听见,又被他捏住下颌,轻轻巧巧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