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145)
雨点一般密集的亲吻落在唇上,稀薄的氧气被尽数剥夺,让她很快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分开的间隙,时鸢靠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他从前的事。
陈朝予也学乖了,偶尔会保持沉默,但大多都如实相告。时鸢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原貌。
“所以你母亲意外发现了那份放弃继承协议书?”
这份协议书的存在还是康乐纯口不择言告诉她的,时至今日,她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陈朝予沉默半晌,轻轻点头,算是默认。
那个要强了一生的女人,因为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本应属于他的一切,屈服于她争斗了半辈子的对手,直接心梗发作进了医院,住在花钱如流水的重症监护室里。
变故发生在一天之内,快得让他来不及面对和选择。陈斯绮大着肚子,四处奔走筹钱,即使还能联系的亲戚朋友全部借遍了,也只是杯水车薪。
陈朝予不是为自己,也不是为了那个躺在病床上、干枯消瘦的女人,就算只为了阿姐捡他回家、把他养大的情分,他也不得不求到亲生父亲的面前。
或许是听闻了他这些年来的成绩,对于他为了十万块轻易做下的蠢事,那个男人没有过多追究。
轻飘飘的一张纸,说撕就撕了。
但陈朝予的父亲不可避免地将时鸢视作他离经叛道的根源,态度强硬地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离开她,和你康叔叔的女儿出国深造。不然我没有义务继续负担你母亲的治疗费用。”
他知道父亲说得出做得到,也明白像父亲这样的人有许多手段,动动手指就能让一个小姑娘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以为妥协就是最好的选择,以为他会有解释的机会,以为她会停在原地等他,却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根本没有能力护住她。
陈朝予几乎是被连夜送走,连出国的手续都是安排人代办的。可他离开不久,母亲还是过世了,让他的一切牺牲和努力都化作了泡影。
他星夜回国,不愿再做听话的木偶任人摆布,怀疑母亲的死因与吴娩有关,却没有实证,反而被认为是有心污蔑。
那段时间,质疑和冷眼占据了他生活的全部,而他百口莫辩。虽然学医并不完全出自他的兴趣,但职业生涯还未起步,就蒙上了这样一层阴影,于他而言依然是个沉重的打击。
只是讲述时,他刻意略过了导致自己发病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鸢好不容易才回到他身边,他便不想再去提及其他男人的存在。
就当作一切没发生过。
总而言之,种种刺激迭加下,潜藏在体内的不安分因子终于爆发。后来……
后来就是无休止的强迫性治疗,毫无尊严,暗无天日。
时鸢也不愿意强迫他面对那些难以启齿的回忆,如果换位思考,她处在陈朝予的境地,也未必就能勇敢到将真相和盘托出。
但既然她已经决定永远陪在他的身边,那她就有一辈子的时间,治愈他的从前,再填满他的未来。
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直到指针指向九点,时鸢瞥了一眼手机,火速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都九点了!我该回家了……”
她急着往身上套衣服,是陈朝予按照她的尺寸买的新裙子,非常合身。
背后的拉链她懒得去够,又蹭回陈朝予身边让他帮忙,手机铃声就是在这时突然响起来的。
陈朝予的长指勾住她的腰带玩弄,另一只手果断带着她滑动锁屏,打开免提。
“喂,阿姨,我是小陈。”
“嗯,时鸢和我在一起。我一会儿送她回家。”
通情达理得不像话。
时鸢抱着手臂倚在床头,等他挂了电话,故意使坏揶揄他。
“刚才不是说没地方去?要不要跟我回家?”
陈朝予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一只手把拉链拉到顶端,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在她腰间游走。
“可以吗?我睡沙发也行。”
那当然是不可以的。问题不在于陈朝予作为客人,爸妈压根就不会让他睡沙发,而是她自己想想下午的放纵就莫名心虚。
如果被爸妈知道,大概会扛起扫帚对他穷追猛打。
时鸢摇摇头,将杂念清除出脑海,陈朝予已经打开了药盒包装,掰出一片递到她嘴边:“吃药。”
她本来就反感吃药,紧咬齿关不肯张口,被他捏住两腮,嘟起嘴的样子像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金鱼。
“不吃就真怀孕了。”
“你威胁我!”她哼哼着抗议,“我不吃你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陈朝予耷拉着眉眼,“明天去民政局也行。”
时鸢的眼珠转了转:“不行,你现在好穷,我不要嫁给你。”
她戏精附体,陈朝予只好顺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办,我以后只能拼命打工养你了。”他抬起濡湿的长睫看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一天打三份工的时候,真没办法。”
时鸢和他对视一眼,没忍住乐出了声,两人笑了一会儿,时鸢又认真起来,问他:“你打算就此和你父亲决裂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外人?”
“他对我而言,也是外人。”陈朝予的眸光冷下来,唯有触及时鸢时,才会显得有几分柔软。
“不是财产继承权的问题。”时鸢强调,“你母亲的确待你不好,但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撒手人寰,你的医德也会遭到质疑,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