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41)

“你的公告，说你生病住院了。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是在江大附医……”他有意拖长音调，慢条斯理继续道，“那当然是因为，现在整个医院都传遍了，你是陈医生的妻子。”

他看上去还有些遗憾：“昨天我路过，发现根本挤不进来，今天才总算找到机会。鸢鸢，你不会怪我吧？”

时鸢整张脸连同后颈全部红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她拍了拍脸颊，装作是因为空调温度太高，才热得腮边晕起一团红。

“怎么会这样……”她咕哝着，“没想到你们医院的人还都挺八卦的。”

季枫泽笑吟吟的，并没有否认她的话。

他只是抿起唇：“也许吧。但要是没有另一个当事人的默许，也到不了这样的地步。”

季枫泽走后，时鸢仍在思索，脑子里一团乱麻。

所以……一切都是陈朝予有意为之？

对于四处传播的流言，他不加阻拦，听之任之，或许这背后的推波助澜，也离不开他的手笔。

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和她绑定在一起，明明对他全无好处。

时鸢很想见他，问个清楚明白，但又不想因为一己之私，影响到医院的正常工作，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杂念，强迫自己耐心等待。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傍晚陈朝予就主动出现了，只是见了她也冷着一张脸，沉默地坐在她右手边的椅子上。

时鸢看了一眼左手边正认真削苹果的商敬言，大概明白了陈朝予身上冷意的来源。

商敬言下午调休，专程过来探病，她当然无法拒绝老同学的好意，只好夹在两人之间，像只胆战心惊的鹌鹑，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商敬言抬起眼，似乎刚刚发现陈朝予的存在，笑着向他打招呼，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陈朝予虽然不悦，却也勉强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商敬言把削了皮的苹果递过来，时鸢看着比拳头还大的苹果，犯了愁。

“有点太大了，要不……我们一人一半？”

商敬言会意，手起刀落，把苹果干脆利落地切成两半。

时鸢伸手去接，还没有碰到金黄灿澄的果肉，陈朝予突然开口，语气严厉。

“手洗过了？不卫生。”

时鸢停在半空的手迅速缩了回去，对商敬言摇了摇头。

“你先吃，我去洗个手。”

“不用那么麻烦。”

商敬言按住她，继续专心分切苹果，把一整个苹果都切成了适宜入口的小块。

才刚做完这一切，陈朝予清冷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急性肠胃炎不能吃太凉的水果。”

如果说方才阻拦只是出于洁癖，那么时鸢现在基本可以肯定，他就是有意为难。

面对陈朝予的“指责”，商敬言难得有些笨嘴拙舌：“我、我不知道……”

“没事的。”为了避免陈朝予进一步发难，时鸢迅速道，“你能不能帮忙去找些牙签？这样吃起来比较方便。”

商敬言的目光在她和陈朝予之间转了转，明白她有话想要单独和陈朝予说，便点头应下，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时鸢心间烦躁，无意识地玩弄着被子多余的线头。

她以前从没发现，原来陈朝予咄咄逼人的样子，也可以令人如此难堪。

陈朝予起身换了位置，在距离她更近的左手边坐下。

这样一来，时鸢就无法忽视他，高大的身影被拘在不过方寸的椅子上，颇显局促。

但他脸色淡定，拿出了医生问诊的态度，直接抛给她一个问题。

“我看你的病历，有慢性胃炎和胃出血的病史。”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了下去，“为什么还要喝酒？”

时鸢忽然感到厌烦。

她讨厌他自以为是地管束她，讨厌陷入铺天盖地的传言之中，讨厌他在失去了关心她的身份之后，还理直气壮地前来质问她。

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对一切毫不知情。

一个恶劣的想法瞬间在她心中浮现。

时鸢避开了他的问题，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学会抽烟？”

陈朝予眉心微收，那是他感到为难的信号。

时鸢很了解他，主动退了一步。

“你可以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作为交换，我也会回答你。”

两人僵持着，彼此不肯相让，最后还是陈朝予先行认输。

他别开脸，根本不敢看她。

“出国以后。压力大，偶尔会抽一点。”

说完之后，陈朝予就维持着这样的姿态，等待时鸢的答案，直到听见讽刺的轻笑破开沉默，切割早已支离破碎的心脏。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小鹿眼微微眯起，眼尾一点晶莹闪烁，就让他预感到了可能的残酷答案。

时鸢一手捂住心口，一手紧紧捏住被单，笑着提问的时候，看他的眼神依旧天真无邪。

“原来违背诺言、抛弃感情的那一方，也会觉得很有压力吗？”

时鸢看着他眼底渐渐漫上难以言说的痛苦神色，几乎带着哀求的意味，祈求她无言的慈恩。

可她偏要说出来。

她说：“陈朝予，你走了之后，我一天可以喝十几瓶。”

……

时鸢不记得他是怎样离开的，只在周倩提着保温饭盒推门而入时，勉强寻回了一丝神志。

她神色如常地接过，闻着四散逸出的食物香气，感叹道：“你们医院食堂的水平可真是大有进步。”

“食堂？”周倩挑了挑眉，目光中带着揶揄，“你的一天三顿都是陈医生亲手做的，你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