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过速[破镜重圆](95)
她只好叹口气,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一下子沦落到孤家寡人的地步。
还好有陈朝予。
在漫天飞舞的粉笔灰里,时鸢拄着扫帚,望着他躲闪不及的背影傻笑。
陈朝予听见笑声,回头看她的时候,下意识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我脸上有东西?”
时鸢摇摇头,又点点头,笑得更大声了。
“刚才没有,现在有了。”
总是拜托陈朝予帮忙也不是办法,她迫切地想知道其中深层次的缘由。
有许多次,她注意到女生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指着她的方向窃窃私语,发现她试图靠近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散开。
直到有一天,时鸢按捺不住,鼓起勇气私下拦住了卢思彤,她认为相当谈得来的朋友。
从一个月前,卢思彤就开始躲着时鸢,不过时鸢早有准备,等在她放学的必经之路上。
面对开门见山的诘问,卢思彤眼神闪躲、言语含糊,不肯告知真实的原因。最后趁时鸢一时松懈,越过了她的阻拦,一溜烟就跑得人影都看不见了。
就在时鸢以为无法再得到答案时,她却在第二天一早,发现了卢思彤偷偷藏在她课桌抽屉里的手写信。
时至今日,她一直保存着这封信,即使信纸早已泛黄,时鸢却永远记得那些伤人的字句。
卢思彤委婉表达了对她的不满,用词显然经过斟酌,笔锋顿住时留下几个明显的墨点。
“时鸢,你平日里和男生们过从甚密……女孩子应当矜持自爱……像你这样不知检点,原* 谅我没办法继续和你当朋友……抱歉。”
生平头一次被空口指证,当时的时鸢震惊之余,茫然而不知所措。
她,不知检点?和男生,过从甚密?
她本能地瞥了陈朝予一眼,恰好迎面撞上他的目光。
他单手托腮,眉尾微挑,神情中有一丝疑惑。
“怎么了?”
时鸢迅速低下头,三两下将信纸折好,塞进抽屉的最深处。
“没什么。”
或许是她的反常和紧张出卖了她,陈朝予一眼看穿了她的不坦诚,扯起唇角冷笑一声,没再理她。
时鸢默默挪去桌角,一边估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边在心里纠结这到底算不算过从甚密。
但无论如何,陈朝予都是她的同桌,他们必须坐在一起。
被曾经要好的朋友以莫须有的罪名指责,在最初的讶然过后,被误解的酸涩和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她想哭,又不敢在课上发出声音,只好把自己埋在臂弯里唉声叹气。
陈朝予听得清楚,却破天荒地没有安慰一两句,脸色反而比她更差。
但这种别扭的沉默没能持续太久。
被地理老师当堂点名,时鸢站起来的时候,脑子仍在发懵。
“我是不是再三强调过,昨天的作业非常重要?”年近四十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淡开口,“可偏偏有人听不进去,要迎难而上给大家树立典型,勇气可嘉。”
不大的教室内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形形色色的目光齐刷刷向她投过来。时鸢如芒在背,难堪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还在发抖的声音,做着苍白无用的辩解。
“老师,我按时交上去了……”
可谁又能为她证明?
是毫不知情一脸无辜的组长?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课代表?抑或是幸灾乐祸坐等看戏的围观群众?
场面再次陷入僵局,老师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无谓地耸了耸肩,指向门外。
“昨天也说了,完不成作业的自觉去外面罚站。去吧。”
闻妙歌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眼看就要为她出头。
在做出选择的关键时刻,时鸢反而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做一个温顺乖巧的学生了。
这次委曲求全,换得短暂的宁静,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如果每一次都要面对这种毫无道理的诘难,她难道就只能逆来顺受吗?
时鸢站在座位上,久久未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潮水般层层上涨的压力,眼神执拗而倔强。
“我说交了,就是交了,没有必要骗您。”她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没有做过的事,我不认。”
当场顶撞老师,这在号称学风严谨的实验中学也是极为罕见的。
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陈朝予迎着所有人震惊的目光站了起来,同时鸢并肩而立。
“时鸢的确交了,我可以作证。”
不知是出于对好学生的优待,还是终于意识到可能误会了时鸢,老师铁青的脸色居然有所缓和,三言两语就把这事轻轻揭过了。
时鸢坐回原位,靠在桌角偷偷看了眼陈朝予线条优越的侧脸,还是没能沉住气,以龟速挪到他身边,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肘。
“刚才,谢谢你。”
她不知道有意示好对陈朝予是否有用,因为他先前看起来的确像是在生她的气。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缘由,但她依然感谢他能在紧要关头仗义执言。
陈朝予全神贯注地听着课,没分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
时鸢自讨没趣,面子上挂不住,正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离他远些,校服袖子忽然被紧紧牵住,让她的努力全然变作了徒劳。
在午后令人昏昏欲睡的细碎光影里,陈朝予偏过头看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一旦认真起来,就会化作危险而迷人的漩涡。
“真要谢我,不如说说是谁给你课桌里塞的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