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悬月(48)

趁老板娘打包裙子的空隙，奚月看向越止。

沉默了片刻，她始终无法开口。

“我们确实来过这儿，十年前，一起做了和今日同样的事，即使你忘了，习惯依旧没变，看到你像十年前一样创作的样子，即便是我也会忍不住恍惚。”

“对不起。”她看着他。

“不用对不起，遗忘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关心你，是我没有勇气去找你，所以白白错过的这些日子都是我咎由自取。”

“越止，原本我觉得忘了的就忘了吧，人总是要向前看，说不定即使没有意外，也会因为时间冲淡回忆而遗忘。可是现在不同了，十年了，是什么让你难以忘怀，我是多没有担当的人，难道事到如今还要你独自承担吗？”

“如果那些记忆会让你痛苦呢？”

“幸福也好，痛苦也罢，”她挤出一个笑，“总归是我的一部分，我也不想自己的人生中有所空缺。”

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越止不知道自己是喜大于忧还是怎样，或许他盼了很多年，既然来了，他会一直陪着她。

“好啊奚小姐，我等着，我会一直等你。”

蓄意靠近

广阔的中国西部，山地高耸的滇中地区，散布着大大小小的高原湖泊。低洼积水成湖，不至使山高地贫瘠，而使鱼肥人杰地灵。

越止告诉奚月，他们不留在丽江了，他要带她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奚月很好奇他的目的地，直到一片广阔湖泊如镜子般平铺在她眼前，才知道越止口中那片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名字叫抚仙湖。

越止说，人人只知滇池洱海，大理丽江，却不知孕育了古滇国文明的的朴素之地，离云南省会不过两小时车程。

“你看，西岸那边有一座孤岛，传说中是神仙移山之时恰逢天明，神仙不得不回天而将山放置在那儿。”

“抚仙湖水深达150多米，传闻中一座古城淹没在水下。”

“这里的高山上种植蓝莓，可以采摘，说不定我们在湖边还能看到渔民归来，如果有新鲜的鱼，我们可以买一些到附近的农家小院烹饪。”

“东岸有一段栽植了绵延两公里的樱花，可惜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如果三月份来正是花开季节，那景观可比天科一中里那几株樱花壮观，你肯定会喜欢的。”

……

越止如数珍宝似的喋喋不休，像此地的资深导游，而一旁的奚月则静静地听着他的讲述。

“越止，你能陪我先去一个地方吗？”

越止欣喜地看向她，因为奚月很少跟他提什么要求，即便她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想方设法摘下来送到她面前。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道。

“以前在科学杂志上看过，附近就是寒武纪化石博物馆了，距今几亿年的生物化石，是上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发现之一，我好想去看看。”

由于是暑假，过来避暑的人很多，公路上随处可看到全国各地的车牌号。

距目的地不远处，抚仙湖的一个湾口，公路旁是一排排农家小院，只要有车辆经过驻停就会有主人站在路边招呼吃饭。

越止的车子径直向半山腰驶去。

从公路上可以看见高低错落的别墅散落在半山腰处，周围是天然的岩石和人工铺的绿地。

车停在了一栋别墅前，越止先下了车，奚月便跟着下来。

此时正是上午，云南的天空蓝湛湛的，映在湖里更是让湖水蓝得不像样。此情此景不可言说。

奚月看得出神，身后的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越止拉着行李箱，温柔地示意她进去。

“这里……？”

“房子是我两年前买的，很抢手，幸好买到了。”

“难怪你对这里如此了解。”

房子南面向湖，湖光山色尽收眼底，美不胜收。

“不过你平时忙于工作，临姚离云南挺远，你怎么会愿意在这里置办房产？难不成你太喜欢此处的景色所以想以后来这里颐养天年？”

奚月打趣似的看着他，丝毫没注意到对方已经被看害羞了。

“没错，我确实打算之后定居在这里，远离城市喧嚣，和……所爱之人一起。”

奚月愣了一下，房子里的东西很齐全，住在这里没什么问题，说明越止应该提前托人来布置清扫过。

也许来这里，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我们先收拾吧，我预订了博物馆门票，待会儿一起参观，然后带你去吃饭。”他说道。

两人收拾完，还不到中午，驱车到博物馆也才20分钟路程。

这博物馆从外表看来设计并无优秀特别之处，奚月有一丝丝失望，但里面的标本很有意思，除了寒武纪生物化石外还有动物标本，恐龙化石，当地特色鱼类标本。

与周围拍照打卡的游客不同，奚月很认真地看，认真地学习，允许拍照的展区她恨不得把所有事物都记录下来，而忽略了越止的镜头也同样在记录她。

“你知道吗，”她说，“当初大学时我在海洋博物馆当志愿讲解员，有一些珊瑚展品是从云南发现的，这个群山起伏的地方几亿年前是一片汪洋，真是沧海桑田。”

……

“沧海桑田……”越止在心里喃喃道，“以前我们没来看这个博物馆你遗憾了好一阵子，没想到这个遗憾等了十年才被弥补。”

在被你遗忘的记忆中，在你的潜意识里，是否也同样感到遗憾，所以首先选择了这里而不是别处？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遍遍重复着这个问题。

等博物馆逛完了，越止带她去尝了当地的铜锅鱼，洋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