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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魁首是如何养成的(612)

但现在,缄物已经损坏。原本锈迹斑斑的铜钥被人夺走了色彩,只剩下一片枯槁的灰白。

【抱歉,刑天司必须以祓除隐患为先。】隐刃不带多少感情地道歉,在纸上写道,【这东西只会带来祸患,柳兄将其带在身边不怕遭遇反噬?】

“并不是所有缄物都会招来祸患。”宋从心叹了一口气,简单给隐刃讲解了一下其中的区别,“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这件缄物的灵性已经「死」去了。你是如何发现这枚门钥才是阴诡之物的跟脚的呢?”

【我从一开始怀疑的就是关家。一位老妪和一位患有癔症的病弱女子在郊外落户数年,这本就不同寻常。】隐刃笔走龙蛇,他左手持笔,刻意掩盖原有的字迹。但那一手书依旧风骨俨然,【除非有人在暗中庇佑她们,惊飞与我的遭遇也证明了这一点。我原以为关家为家族昌盛而豢养鬼婴,为此牺牲了后嗣。但寻常小鬼不会有这等能耐,关家奉养的诡物究竟是什么?】

“你把我索要的报酬毁了,现在还问我要情报?”宋从心故作无奈。

【关家主母死了,系自尽。】隐刃不接话,继续写道,【刘莳花乃此案嫌疑人,若无法查明其中的缘由,她将会以「私造厌魅」、「淫祀邪祭」之罪问处。】

宋从心持杯,抿了一口茶水。

隐刃也执笔不动,他坐在靠椅上,脊梁却挺得笔直。即便面具掩盖了真容,也莫名让人感受到一股倔强。

“唉,也罢,你和我来吧。”

宋从心带着隐刃再次前往关家庄,至于她和灵希犯夜之事,刚直不阿的玄衣使选择忘了个精光。事情暂告一段落后,关家庄与关家城中的宅邸被全部封锁,刘莳花也被地方官府带走问话。但刘莳花年岁已大,已经到了「不可上刑」的年纪,再加上关家主母上吊自尽后她心灰意懒,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话。

无可奈何之下,玄衣使只能选择曲线救国,调查收录附近村民的口供,隐刃则试探一下柳回舟是否知道一些什么。

“数年前,关家主母因患有癔症而离开关家府邸,与刘婆一同居住在郊外的庄园里。但你先前也亲眼见了,关家主母的癔症并无伤人之举。按理来说,她不应离开城镇在外「独居」,身边甚至连一个看顾的人都没有,只有刘婆对她不离不弃。”路上,宋从心对隐刃道,“先前我走访市集与村落时收集到不少小道消息。霖城附近的山林鲜少有大型异兽出没。但多年前曾有过野熊伤人的事迹,不过后来被官府集结的村民合力围剿。”

所以?这跟关家的诡事有何干系?隐刃手头没有纸笔,只能以眼神表示问询。

宋从心自顾自地道:“那是一个冬天,猎杀的野熊因太瘦太干,县令只取了一对熊掌,其余的作为报酬分给了附近的青壮。百姓家中平难见荤腥,即便养了鸡鸭也要用于买卖。那一年难得能分到兽肉,村民们时至今依旧津津乐道。”

隐刃听得一头雾水,但并没有打断宋从心说话。宋从心也没有立刻解释,她只是需要隐刃明白这个前提罢了。

两人重新回到关家庄,失去主人后,原本充满烟火气的院子也变得萧条。无人照料的药圃长了杂,宋从心站在正对香樟树的庭院外,抬手抚上布满尖锐划痕的院墙。

“关家主母之所以被打着「静养」的旗号赶出来,是因为她患有离魂症,也就是夜游。”宋从心平静道,“关家主母带着两个孩子移居此地,但夜游的症状却益严重。她一开始还强忍着,夜间尽量不睡,内心煎熬时便会蹲在墙角偷偷地哭,一边哭一边抠墙皮。我第一次问起这面墙皮脱落的院墙时,刘婆说,主母从小便有这个习惯,长大了也改不了。”

隐刃一时恍然,难怪关家庄的院墙上有那么多孩童的涂画,靠近香樟树这边的墙角墙皮脱落了大半。

“那一年的冬天,恰好便是村子逮着野熊的时候。”宋从心垂眸看着狗洞边缘的划痕,“熊都有冬眠的习惯,冬出没的野熊乃离穴

兽。除了外敌入侵、巢穴被毁、入冬储食不足外,熊会在冬离巢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要哺育后嗣。”

“熊是很狡猾的动物,若非万不得已,它不会轻易袭击人族聚落的村庄。这些野兽的报复心和学习能力都很强,它们甚至会模仿人族的行为使人放松警惕。有些野熊会将牛粪堆在头顶,伪装成戴帽子的牧民。它们会两腿直立,像人一样行走、敲门,在夜晚或大雾天里对行人招手,然后……”

柳回舟的语气十分平静,但隐刃却感到一阵汗毛倒竖的凉意。

突然,隐刃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然抬头注视着柳回舟的眼睛,不顾舌头的伤势,失声道:“难、难道说?”

“嗯。”宋从心指着院墙外的划痕,用手比了一个及腰的高度,“母熊一去不回,饥肠辘辘的幼熊自然要外出觅食。关家庄临近树林,那头幼熊循着母熊的气息来到附近,在此徘徊。也就在那时,幼熊听见了关家主母呜咽的哭声。”

幼熊在关家庄外徘徊,它在狗洞外胡乱抓挠,却掏不到洞里的两脚兽。幼熊的体型无法钻入狭小的狗洞,于是它模仿着关家主母的哭声,发出类人的呜咽。

关家主母那时已经心力交瘁,半疯半痴。她为早夭的幼子整以泪洗面,而在这种境况下……她无意间听见了回应她的呜咽。

“病弱的主母,两个幼童和一位老妪居住在此,为了安全,院墙修得很高,刘婆还特意打造了铜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