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辰，你有什么喜欢的曲子吗？”

瑾辰收回摸着幕墙的手，端正坐姿，搜肠刮肚了一番，才回复漆雕将军，“嗯，命运交响曲？”

漆雕将军像是笑了笑，“哦，c小调第五交响曲，节目单上还真有，就是第一首。”

其实，瑾辰何曾听过交响乐呢？命运交响曲，也不过就是音乐课的时候听过一个经典片段罢了。这也只是，她能脱口而出的唯一的曲名罢了。

交响乐队的演奏开始了。

瑾辰静静坐着，静静听着。难得抛去了其他一切杂念与思虑，全身心投入这乐曲之中。

这是她第一次从头到尾完整地听完这首交响乐，给她颇大的震撼。就像她第一次进入太空，看到那纯粹的黑和闪耀的光，一般。那是狂怒的星爆能量波之后，焕然新生的生命之源。

那是一种，灵魂的震动和共鸣。

在此后，她又听多许许多多的其他的乐曲，她这时才真正确认，她可能真的更喜欢命运交响曲。那种与厄运斗争的反抗与挣扎，那对命运的深切呼号，所有的不安和动摇，还有最后的终见光明。她都感同身受。

只因她，也是这般。

一首交响乐曲都很长，期间便会有一段休息时间。

漆雕将军的包厢，也会来几个访问者。

有漆雕玹和瑾辰在，大家都只是敬酒恭维罢了。当然其实就算没有他俩在，也不可能讨论些军机大事。

瑾辰就静静坐着，尽量缩减存在感。

她不是不想出去透透气，而是漆雕玹不让。

“为什么？”瑾辰很纳闷。

昏黄的灯光下，漆雕玹淡淡扫了她一眼，好像是瞧自家不成器的晚辈一般。

“你又能到哪里去？你认路吗？”

瑾辰一噎，她是不认，走走不就认了，她还能到玉涟那儿去啊！虽然，和玉议长坐一个包厢，估计来的人更多……

真的是……

“就老老实实待这儿，再过会儿，我们就走了，行吗？”

漆雕玹话说到最后，竟温柔软糯得不成样子。

瑾辰光听他说这话，都觉得脸有些烧得慌。还好还好，还好这里灯光昏暗些。她赶快捧着自己的脸，假装认真盯着幕墙上的交响乐队。

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瑾辰抬起头来，这次进来的居然是潘副师长？

潘副师长眼神扫到她的时候也微微一愣，才挂上惯常的笑脸，对她点头示意。

瑾辰也点点头。

然后潘副师长一步步走向漆雕将军。

他俩坐在包厢靠过道这边，漆雕将军和边副官在那边。包厢算不上大，但是也离得有些距离。

瑾辰习以为常，继续默默坐着。

但是漆雕玹竟站了起来，还轻轻扯了扯瑾辰的衣袖。

“您是，潘副师长吧？瑾辰刚刚还提到您了。”

潘副师长这便停下了步子，离漆雕将军还差几步，就被漆雕玹和瑾辰挡住了。

瑾辰虽不明所以，但她也不至于拆漆雕玹的台，只微微含笑。她以为，漆雕玹就是想和潘副师长套些近乎。至于原因，不明。

潘副师长被这横生枝节一扰，看着陪笑的瑾辰，他轻轻叹了口气，在心中将往事跑了个遍。

然后，从腰际掏出了一把高分子材料外壳的手/枪，直指漆雕将军。

作者有话说：

最怕，漆雕玹忽然的温柔。

瑾辰觉得，这无比反常。

124、明杀

“不要动！”孔武有力的汉子一喊, 有些万夫莫开的气势。

但是，瑾辰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这对漆雕将军举起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全都不许动！”潘副师长扣紧了扳机, 没有一丝犹豫。

一触即发。

瑾辰离他近些，便能看见他手上的遒劲的绷紧的肌肉，和脸上充血显露的静脉, 还有, 目眦欲裂的充血的瞪大的双眼。

他很愤怒, 为什么？

“漆雕恒！你心安吗？他们都死了！你还在！”潘副师长对漆雕将军怒吼，字字咬牙切齿。

“哦！你没有心。”然后他笑了，笑得露出了牙龈, 手却很稳。

瑾辰稍微动了动, 潘副师长就扫来了一个眼刀，怀着恨意, 还有, 怒其不争？

她便停住了。

“你，边副官, 不要动，把枪踢过来！”

被发现了。安保严格，他们几人之中，也只有边副官被容许带入一把电/击/枪。

“给他。”这是漆雕将军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和无奈。

然后一把枪滑到了潘副师长脚下，他一脚把枪踢开，被那边的茶几挡了挡。瑾辰用余光默默关注着。

瑾辰不明白, 为什么大家都不动手？四对一啊, 毫无悬念啊？

怎么, 枪指着, 就不会动弹了吗？

还是说……难道……他们想先套一下他的话？

“长祥，你就算是心里有不服气，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漆雕将军竟然还和他交谈上了，瑾辰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我不服？我有什么好不服的！我算是看透了！看透了啊！你们在这里举杯，那里，那里有多少吃不上饭的。”

“联邦真的是，没救了！有你们在一天，联邦就不可能好！”

潘副师长怒气冲冲。

这种话瑾辰其实很熟悉，灰土星，甚至黄沙星、斗牛星，都会有很多人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会觉得，自己现在的局面，都是远在光年之外的那些大人物们尸位素餐的结果。他们习惯于将自己的失败、可能是不努力而导致的失败，归咎到旁人的身上。他们或许见过那些落差，就只剩满心的羡慕嫉妒和恨。如果只是无穷地放大这些差异，那便会陷入自怨自艾和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