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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流放,世子妃种出北大仓(99)

作者: 五贯钱 阅读记录

似皎白月华上洒下的血红朱砂,红得刺眼。

明明不是那么起眼的东西,却无声撞得徐璈的心口发烫发热。

他忍住喉间翻涌而起的滚热垂下眼帘,勾住桑枝夏的手,在浓稠到夜色难化的黑暗中,低头于细小的针眼上落下了无人可知的隐秘亲昵。

暗色中,桑枝夏似有所觉地蜷了蜷指尖,迷糊中耳边响起的是徐璈柔到腻人的轻哄:“没事儿了,睡吧。”

“我在这儿呢,安心睡……”

一觉无梦,眨眼天色渐明。

桑枝夏睡前还记着要起来提醒徐璈别漏了东西,可等她起来的时候,床侧的人已经不见了。

搭在布包上的外披也没了踪影。

她揉着眼睛走出西棚,闻到的就是豆汁的加热后散出的醇香。

豆子是她昨日泡的,是谁早起磨的不言而喻。

她目光找寻一圈没看到人,奇道:“婆婆,徐璈呢?”

“天不亮就跟着村里的猎户上山了。”

许文秀无奈道:“你昨晚熬着给他做外披也是累着了,故而出门的时候没好吵你,时辰还早呢,你要不回去再睡会儿?”

现在她也能做简单的饭菜,做一顿早饭也不用桑枝夏帮忙。

桑枝夏顿了下摆手笑了:“不用,我洗个脸就过来做饭。”

许文秀一想这么也行,放下手里的东西,马不停蹄地抓起了篓子里的针线。

绣庄里的活儿按件数计工钱,多做一件就多一件的工钱,到手的银子可不能就此放了。

跟她同样想法的还有徐二婶和徐三婶。

这两人也是一早起来就忙活上了,手上的动作全程都没停过。

桑枝夏被她们蓬勃起来的激情弄得无声失笑,把烧开的豆汁匀出一部分当早饭,留在锅里的顺手就点了嫩滑的豆花。

简单的蒸红薯和嫩豆花,再搭上一碗暖乎乎的甜豆汁下肚,原本还存着几分困意的人醒转过来,也差不多到了徐二叔和徐明辉要出门的时辰。

徐二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多日不露面,今日陡一见瞧着神色似乎比病中的徐二婶更为憔悴。

他跨出屋门就朝着徐二婶狠狠剜了一眼,赤红眼珠中迸出的恶意几乎能把人活活溺死。

徐明辉不动声色地往中间一挡,缓缓地说:“父亲,咱们该去跟祖父和祖母道别了。”

他是靠着钝刀子磨肉,生生把徐二叔的一身反骨磨软的。

若非徐二叔一直咬牙不低头的话,他的病就一直都不会好。

徐二叔短短数日无数次迸出要弑子恶念,可在徐明辉暗藏冰冷的注视下又不得不强忍怒气。

老爷子对他不满深厚,老太太也护不住他。

现在家中看似一团和气,谁的心都不曾偏向他半分。

若是将徐明辉圈禁折磨他的事儿闹出来,非但无人会信,他甚至会为此落下更大的难堪。

他必须忍。

徐明辉对他恨不得对着自己扒皮抽骨的狰狞熟视无睹,堪称是温和有礼地说:“父亲,再不去的话,就要耽误出发的时辰了。”

“走吧。”

徐二叔面色铁青地甩开他作势搀扶的手,相当莽撞地冲开了正屋的大门。

徐明辉信步紧随其后,屋里很快就响起了老太太心疼的呼声:“不是说一直养着的吗?怎么还能把脸色养得这般难看?”

“就你这一脸病气的样子,这时候怎么能去做工?万一把身子糟践坏了可如何是好?”

因恼火说不舒服的老太太在心疼儿子的时候又变得中气十足,可说出的话却被徐明辉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祖母,活儿是托大哥和三叔帮着找的,按跟东家说好的日子,今日再不去就是要失信于人了。”

“可你爹还病着,你怎么能……”

“父亲只是心情不虞看起来面色差些,并非病未痊愈。”

“论起病状,我母亲的伤势更为惊险,如今也都见好了,父亲身为男子,只是些小病小痛还不及我母亲的三分之数,仔细将养了这么些时日,怎么可能还没好呢?”

他搬出来的对比过分鲜明,以至于老太太到了嘴边的怒斥全都变成了无用的争辩。

“是病着还是好了,那是你说了能算的吗?!”

老太太搞不清这个孙子怎么现在就跟自己的话对着干,恼火道:“你娘的情况怎么能跟你爹比?要我说干脆就……”

“体弱力怯但性子坚毅,孔武有力却软烂如泥,他们二人是比不得。”

一早就出去了一趟的老爷子面沉如水地走进来,口吻冷硬:“明辉他娘都为绣庄的活儿忙碌数日了,他哪儿来的脸面安然躺着?”

老太太攥着袖口咬牙:“老爷子,万一……”

“有明辉跟着呢,何来万一之说?”

老爷子目光沉沉地扫了一眼眉眼更添阴鸷的徐二叔,用不容置疑的强硬说:“既是找好了的,那就趁早去。”

“明辉,去跟你大伯母支点儿用得上的银子,以备出门在外的不时之需,至于你爹……”

“滥赌好酒,兜里只怕也揣不住多的银钱,你既是跟着你爹同去,这银子你仔细收好了,不必过他的手。”

一言不发的徐二叔恼得面皮痉挛:“这是要以子教父?”

“父不成,子代为束之有何不可?”

老爷子无视他和老太太的不满拍板定论:“明辉,带着你爹出去吧。”

徐明辉辨不出情绪地垂首:“是,孙儿记住了。”

不等他侧身,自觉饱受屈辱的徐二叔就甩手走了出去。

门板卷起的冷风吹得老太太心口拔凉,换来的却是老爷子冰冷的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