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杨文虎一拳打在李大根腹部,李大根闷哼一声,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把他拉起来。”杨文虎道。
两边的小吏冲上去,将李大根架了起来。
杨文虎对着李大根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李大根委顿在地,昏迷过去。
众工匠看着李大根的惨状,一个个目露悲愤,牙齿格格作响,却不敢出声。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杨文虎活动了一下手腕,把指虎卸下来,交给旁边的小吏,他走到众工匠面前,指着他们说,“你们可以不交代实情,没关系,老子慢慢陪你们玩,别指望姓周的来救你们,现在我杨文虎回来了,我还是尚方署的大监事,你们都归我管,一切都没有变化,京城排水系统还是我的。我劝你们,老老实实把叛徒招供出来,招供一个,你们就可以走一个,全部招供出来,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再计较你们集体背叛我的事。”
恐吓了众工匠一番之后,杨文虎便回到了房间里,让他手下的少监事们守在凉亭中,每个少监事手里都有一个花名册,谁招供了,便在花名册上做个标记,这个人就可以回家去了。
杨文虎本以为,这样一操作,这些胆小如鼠的工匠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招供,毕竟,腊月的夜寒冷彻骨,在北风中站上一刻都是酷刑,没有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苦。
相较而言,只要招供了,就可以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舒舒服服地度过这个夜晚,这待遇,简直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选哪个,不言自明。
可是,杨文虎却估算错了。
没有人站出来举报“背叛”杨文虎的人。
现在已经四更天了,凉亭中的少监事们都快坚持不住了,站在场院里的工匠们却没有一个出来招供的。
杨文虎焦躁地在房间里转悠,他急促地喘着气,就像一头困兽一般,恨不能把墙壁撞个窟窿,把房间里的东西撞个稀碎。
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举报叛徒!这让他大监事的脸往哪儿搁!
这些工匠真是可恶,他们是故意和杨文虎对着干么,看来,杨文虎对他们还是太温柔了,这些工匠里面根本没有无辜的人,他们全都是叛徒,全部都是,全部都应该用指虎痛奏一顿!
“咚咚咚!”门上忽然传来敲打声。
“进来!”杨文虎精神一振,是有人服软了吗?
进来的是个少监事,他脸色冻得发青,对杨文虎说道:“杨大人……我们什么时候结束啊,外面实在太冷了,大家都待不住了。”
“嗯?”杨文虎脸色沉下来,“有人招供吗?”
“这……还没有。”少监事的声音顿时低下去。
“混账!”杨文虎一拳砸在桌子上,“没有人招供,谁都不许走!我不是说过了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走!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跟我对着干?!”
少监事只是想进来探探口风,没想到杨文虎竟然暴跳如雷,抓起桌上的石雕就要往他头上砸,少监事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出去,及时把门拉上。
石雕砸在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没用的东西。”杨文虎骂道。
不行,这样不行。杨文虎想。这样耗下去,只会让他的威信一步一步降低,他手下的少监事对他的信任也会渐渐减少,不能再给这些工匠沉默对抗他的机会,他必须要打破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
杨文虎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他常用的那条铁鞭,铁鞭上已经浸透了工匠的鲜血,黑得发亮,透着森森的煞气。
既然你们都不招,那你们就都是叛徒。
杨文虎走出房间,穿过凉亭,径自向场院中走去。
凉亭里的少监事们纷纷起立,注视着杨文虎的身影,他们都看到了杨文虎手中那条鞭子,知道活阎王终于要出手了。
皮姓小吏敬慕地望着杨文虎,对他身边的小吏说:“杨大人要动手了,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杨大人的英姿。”
杨文虎来到工匠们面前,什么都没说,扬起铁鞭,对着第一排的工匠抽下去。
顿时,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第一排的工匠们纷纷向后倒下,被铁鞭击中的地方,顿时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不招供是吧?”
“包庇工友是吧?”
“觉得周元瑢还会回来救你们?”
杨文虎每问一句,就用鞭子抽一排人。
他一步步往前走,工匠们的血一寸寸漫过他脚下。
“别做梦了。”
“不招供?那就去死吧!”
杨文虎如同进了羊群中的猛虎,所到之处,羊群一批一批地倒下。
工匠们惊慌地往远离他的地方挪动,却又被一种恐惧攥住身体,无法反抗,无法彻底逃开,挤挤挨挨之中,反而伤得更惨。
杨文虎脸上沾满了血,像鬼一样地狞笑着,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施暴,却没有人敢与他对抗。
忽然间,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你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这一声断喝,宛如漆黑冬夜之中的一声钟鸣,从高远山顶的寺庙上传出,一直响彻整个场院,震醒每个浑浑噩噩中的人。
“为什么不反抗!”
“被打死也无所谓吗!”
“死都不怕了,还怕反抗吗!”
一声比一声更清晰,不断撼动着工匠们已经逐渐麻木的心。
他们起初也是年轻气盛的少年人,也是受了一点气就能跳起来大声反对的青年人,后来,在被鞭子一次次教做人之后,他们变成了闷不吭声的老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