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是程阙。”程阙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瞬间揪紧了所有人的心脏。

如今向言所言为真，当事人也承认了，黑雾鬼气的人证物证俱全，难道不应该立刻将其就地诛杀证道。

“前世我修炼诡道不假，但已经身死魂散，以命相抵，并不再亏欠这世间任何东西。”

是要经历过多少事情、多少内心的挣扎，才能不再怨恨、不再抱有执念，将这些刀子般的语句面不改色地吐出来，仿佛在结痂的伤口上磨剑。

一旁的序沂缓慢而坚定地握紧了他的手。

“我与序沂恰好路过此处之时，岐山燃起大火，序沂出手相救，这是我们为何在此的原因。”程阙淡声说，“我与刚刚岐山顶上的黑雾全无干系。”

众人先是震惊，随后自然是并不相信的，你一眼我一语地争论起来。

这些只言片语飘进程阙的耳中，不知为何，他听见别人说他自己修炼诡道、性情卑劣并无什么情绪；但当听见有人说序沂包庇时，心底却升起一种强烈的抵触之意。

序沂就像天上那可望不可及的明月，任何人不得玷污。

“要证明此事不难。”程阙冷声说，“刚刚的黑雾明显是大乘境以上的人才能达到，而我如今刚过元婴瓶颈，一探便知。”

剑修的境界是极难探测到的，毕竟他们有千百种方法可以掩盖阶层，隐藏灵力，混淆耳目。

唯一准确的方式，便是将身体毫无保留地敞开给对方查探，如此对方不仅能看出身体的真实灵力等级，甚至还能看见部分记忆与想法。

这是种十分有风险且颇具隐私性的方法，若非万不得已，不会有人愿意自己最私密的东西被别人窥探。

但程阙如今不在意。

他不想让那些人继续吐着空穴来风的言语。

有人心下一喜，立刻便要主动前来试探，却不想被序沂忽然打过来的一道灵力猛然划过脚底，重重摔在地上。

序沂周遭的气压仿佛能结成冰，在场很多弟子甚至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压制得浑身颤抖。

“何必如此麻烦。”他连眼神都没给那个摔倒在地上的剑修一下，却是将程阙的指尖握得更紧些。

他感受到对方手心中泛着凉意的潮气。

“序某或许已经知道，那团黑雾是如何来的了。”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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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序沂这一句话吸引, 而邓琰的眸子更是骤然紧缩，其中透露着凌厉的光。

程阙也在那瞬间抬眼，从他的角度恰能看见对方挺拔的鼻骨与棱角分明的下颌曲线。

“冒犯了。”序沂讲完这一句, 凝白剑出鞘直穿, 却是径直指向不远处的七门长老。

两人的身影再次在半空中交迭, 周遭人则甚有不解, 难不成说这团黑雾是七门掌门放出来的不成？

如今程阙就站在众人眼中, 风口浪尖之下。淡然的眉眼间却丝毫不显惧色，他只是微抬着眼，目光始终集中在那白色的身影上。

纵然众人都对他万分畏惧, 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挑衅，很大的程度上是因为序沂。

他们无论如何搞不明白，风光霁月的霁寒真人，为何会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一个曾经走火入魔、不可饶恕之人。

天上的战况逐渐分出胜负来。

长老虽履历丰富, 却在身体上大大不如年轻人, 不一会力气便衰微下来。而此时凝白长剑划过一道缎虹一般的圣光, 以劈山倒海之力横空划开空气指向对方额头。

所有人都为此捏了把汗，下面“霁寒真人切莫下死手！”“同门不可相残至此！”等声音此起彼伏。

而程阙却敏锐地从对方举手投足间的招式中看出不对——

果真, 下一瞬, 只见本应该刺穿长老喉咙的凝白剑倏然收起, 而序沂的左手指尖以肉眼不辨的速度迅速探向对方额间。

邓琰的瞳孔骤然睁大。

序沂的目标是那长老太阳穴位置处的那根银针。

电光石火间, 一.股泛灰的灵力遽然从邓琰手指尖中窜出, 将序沂的剑尖打向一旁。

无论如何，他不能让银针的秘密在此时，在这种条件下公示于众。

可就在下一瞬, 他的神情完全凝在了原地。

只见序沂似乎早就料想到对方的反应, 本是冲着那长老额间的指尖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倏然转向, 反而朝着邓琰的方向袭转过来。

只是情势紧急，这一掌中蕴含的灵力本就不富裕，再加上距离过远，甚至起不到什么杀伤性作用。只是胜在速度极快，仅是在毫瞬间便蹿到了邓琰面前。

见灵力低微，邓琰并未将此放在心上，将全部灵力集中于丹田，用于抵抗序沂即将到来的攻击，甚至对此击全然没设防。

从序沂手指尖生发的那一缕灵力越过凝滞的空气，宛如利剑般穿透邓琰的衣袖，露出里面苍白颜色的手腕。

那一刻，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只见邓琰的手腕以及掌心处，竟然有着无比明显的黑痕。

序沂正是先假意徐晃七门长老额间，诱导邓琰出手，而由于魔气与仙气不同，在出手的片刻后指尖依旧会留存有灰黑色的痕迹。序沂的真正目的其实是邓琰的手腕，让其沾染魔气的事实曝光在众多修士面前，百口莫辩。

“看他的手腕，怎么会是黑色的？”

“他身上有魔气，快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