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表面高岭之花[重生](164)
程阙本还想说些什么,还想问你究竟跟他们说了什么,想问前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多少人因此丧命……
但他的确是太久没好好休息了,几乎是颈部枕在序沂肩上的一瞬间,困意便汹涌袭来。
意识逐渐放空。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听见序沂在轻声与自己说话,可是意识过于昏沉,以至于他连睁开眼睛动动手指都无比困难。
辨认了好一会序沂究竟在说些什么。
“我出关当日是个大雪天,那是我闭关最久的一次,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不出来见人,或许……也是有些恐惧的。”
“庭院中的积雪堆到了脚踝高,桌案上成堆的宣纸已经被风吹乱了,散了一地,上面全是那棵树和你的影子。”
“曾经是我彻头彻尾地错了,直到你离开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些深刻在骨子里的感情,是磨不掉的。”
“纵使用长剑将白骨剐平,也是抹不去的……”
“程阙……我好想你……”
序沂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是有些哽的,但却依旧将全部情绪克制得恰到好处。程阙忽地听得心紧紧揪起来,他很想紧紧抱住对方,说这不是你的错。
他错怪那么久的人,实则前世一直在暗中照顾他、保护他,明知他最终难逃入魔一事,却依旧执意将他留在身边。
承受那样多的非议,却依旧偏袒。
根本不怪他啊……
凭什么沉默、强大、深爱的人就要承受无端的煎熬,与世人的不解。
哪怕是他最想亲密的人。
可他所爱的序沂,一直是那个提剑踏开风雪的翩然剑客,永远风光、坦荡、率真。
那人仁至义尽,从没有对不起他。
序沂与他说了很多,程阙从没见过他话如此多的时候,像是把前世所有言语的量都说尽了。
大到这七年中修真界发生了什么事,小到他在某天又梦见他,醒来发现他已经不在。
大概永远没人知道,永远冷静自持的霁寒真人在塌边紧紧攥住拳头,肩膀压抑到颤抖。
可再走出无字室大门的一瞬间,又依旧是那个毫无破绽的模样。
也没人知道这七年他是怎么度过来的。
程阙这一觉自然睡得不太好,也醒得很快,但醒来的时候序沂并不在自己身边。
他缓慢爬起来,看见序沂正在窗边打坐,衣摆已经被从窗上淌下的水珠浸湿,显然是已经坐在这里许久了。
一时间程阙开始分不清,刚刚那个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的。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知道,这些的确是对方能说出来的话。
就算没在昨晚说出口,也一定在这些年中的每一个浸在冰霜中的夜里,掌着孤灯守着他冰棺中的尸体,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宿又一宿的话。
序沂似是想自然抬手抱过他,却在看见程阙眼底淡淡青色时止住了,他问道,“怎么了?昨晚没休息好吗?”
程阙摇了摇头,并没关注这点,却拉过对方收回到一半的手,又重新不容拒绝地扣在自己的腰上。
“我们现在已经……就别……”程阙的话说了一半,序沂却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良久,程阙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闷,或许是由于清晨刚起床的原因。
“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我不怪你的。”他抬头,“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序沂一愣,随即双臂骤然环紧。
直到两人的呼吸都有些凝滞,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实在地感受到,那人就在自己身边。
出游了七年的灵魂,终于得以归所。
他在之前费尽心思靠近,却又在得到后患得患失。他想把全部的心力都拿出来放在这个人身上,更不允许程阙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爱程阙。
爱这个字很难被轻易定义出口,它需要经受无数次的扪心自问,甚至是一些极端情境的考验。
“我爱你,程阙。”他轻声说,语气低而虔诚,像是天神卸下皇冠,朝拜向他所坚守的信仰。
“我爱你,始于初见。”
他微微低头,在程阙眉心落下蜻蜓点水般的轻吻。雪后的清晨泛着冷冽的寒气,他们是银装素裹天地间唯一的华色。
“我心亦然。”
“会变好的。”程阙闭上眼睛,颤抖着呼吸说道,“一切都会变好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剩下一个,最大最大最大的奇妙转折,两个人就可以夫夫双双把家还了
第84章
地室内, 一个黢黑的身影被幽森的火焰映得狭长,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塑。
直到另一个身影跑进来,跪伏在他面前。
“君上。”那人轻声道, “仙门众人现在都聚集在七门山顶, 金人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排置好了, 可七门防御过于森严, 属下还是没能……”
话音说道一半便止住了, 那人跪在地上紧张得浑身颤抖,时不时抬眼看向那个不茍言笑的疯子。
邓琰勾唇,面色在晦暗的灯光下更加不甚分明, 他扭头看向对方冷道,“这么怕我?”
那人下意识点头,又疯狂摇头,“属下对主上只是敬畏, 绝无半点非分之想。”
邓琰似乎没听见他说话, 他抬眼看向远处空虚的黑暗, 忽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么多年过去了……”
自是没人回应他。
他又问, “你可知, 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在下不知。可……可是听霁寒真人所言, 似乎是主上与真人相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