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15)

哦，当然了，能免俗的都不在世俗里混，而是上庵里供佛，或者上庙里念经去了，不能算在内。

方野自欺欺人这么久，发现自己还有对人、对家庭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这让他烦躁又愤怒，从而导致在面对钟复行这根引线时，方野的言行多少变得有些矛盾和古怪。

而相比之下，钟复行就淡定多了，也不知道是成竹在胸还是意料之中。

微信上——

钟复行：晚上请你吃大餐，答谢你前几天的“救命之恩”。

方野：我对你的大餐不感兴趣，而且我这人对恩敏感，别在我面前提，提多了容易犯病。

钟复行：那我就做你感兴趣的菜，晚上8点钟，记得来。

说得笃定方野能去一样，方野心说自己今天就不去了，你能把我怎么地？

晚上方野从某个银行侧门的ATM打完钱出来，身上前所未有的“轻盈”。

正琢磨着上线跑几单整个晚饭钱，钟复行这会儿非常贴心地来送财了。

钟复行：来的时候帮忙带两瓶啤酒。

下面还附带了个红包。

方野打开一看，这钱都够买十瓶的量了。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做什么也不能跟胃过不去啊，于是方野从路边的超市里拎了两瓶啤酒，吭吭哧哧地过去了。

至于之前的“气话”，早让他当屁放走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方野进钟复行家门时，总有种“媳妇儿做好饭菜就等老公回家”的错觉。

别说，把“媳妇儿”这个角色按在钟复行身上，虽然不太礼貌，却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钟复行长得帅，人好，脾气也好，厨艺也不错，这要是个女的，得多少人抢着要啊！

“可惜了……”方野吃着暖乎乎的火锅，在灌了半瓶啤酒后，突然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

钟复行还以为是饭菜问题：“怎么了？火锅味道不好？”

“不是……”方野用手心托着下巴，透过煮锅里蒸腾的水汽，眼神有些打飘地看向钟复行，“你这样，你图什么啊？”

钟复行看了眼手边的啤酒，度数正常也不假，方野怎么才喝了半瓶就高了：“你喝醉了。”

方野拍开钟复行试图偷走自己酒瓶的手，又接着仰头喝了两口，一本正经地反驳：

“我没醉！你别试图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钟复行看了两眼对面逻辑清晰、咬字清楚的醉鬼，自顾自地低头吃自己的饭：“什么话？”

“什么话？什么……话……”方野让钟复行一打岔，又忘了，皱着眉头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哦，就是你请我吃饭，图什么？”

钟复行放下筷子，从纸盒里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嘴，抬眼的目光专注又极富侵略性，继而反问方野：

“你觉得，我应该在图你什么？”

第 22 章

醉酒的感觉很奇妙，即使稳稳当当地坐在椅子里，方野仍然感觉飘飘然地，类似梦里踩不到实地的不真实状态。

让人很没有安全感的同时，又欲罢不能，也难怪如此多的人想要通过买醉的形式来逃避现实。

但方野现在，他真的就是酒量差，虽然头晕眼花看东西都在慢吞吞地晃圈，但其实意识是清醒的。

交流沟通问题不大，就是之后走路有点费劲。

方野对上钟复行的眼睛不过两秒，就不自觉地挪开了视线，右手指尖轻轻敲打着自己一侧的太阳穴，含糊不清地嘀咕了声：“我……吧。”

“知道就好。”管他有没有听见，钟复行说完就起身，有条不紊地收拾饭桌上的残局。

等他再次从厨房里出来时，方野已经趴桌上，垫着手臂睡着了。

冷酷无情的帅哥醉了酒也是安静的——不发疯不闹人，就老老实实地窝一个地方睡觉。

但是，如果忽略他耳朵和脸颊上因为酒精而染上的潮红，冷冰冰的形象还不至于崩得彻底。

现在来看，钟复行只会觉得方野像只高冷的猫科动物褪去了平日里的张牙舞爪，完全放下了戒备在某个舒适的环境里安心地打个盹儿。

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了钟复行照顾方野。

钟复行将人抱去收拾好的客卧，脱了方野的鞋袜和外套，只给人留了套保暖内衣，还端来热水，细心地给人擦了脸和手脚。

临走前，钟复行伸出指尖点了一下方野的眉心，无声道了句：晚安！

干净清爽的方野睡了一夜好觉，就是醒来之后才猛地觉出不对劲——房间不对，被褥也不对。

环看四周的装饰，方野的思绪顷刻间闪回昨晚，醉酒丢人现眼就算了，这说的都是些什么鬼话！

“你觉得，我应该在图你什么？”

“我……吧。”

“知道就好。”

……

很好，这话一挑明，方野连傻都装不下去了，赶紧收拾收拾衣服跑路吧！

方野左顾右盼，自己衣服上的半根毛都没看见，心底油然而生地那种扼喉感尤其剧烈，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坐在床上冷静半天，方野才不知不觉回过神来：啧，我害怕个毛啊！该心虚的不该是那个没脸没皮觊觎自己的老男人吗？

哪里知道方野一开门就和嘴里的老男人来了个面对面，男人手里还抱着自己找了半天的衣服。

果然，白天不能说人，夜里不可提鬼，不然“报应”只会来得更快。

钟复行把手里的衣服递给方野，并随意地问了句：“晚上睡得还好吗？”

方野接过手的衣服还有被熨帖过的温热，开口时早没了先前羞人时的理直气壮：“还行，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