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19)

可方野却很随意地抽身说：“你们聊，不用管我。”

很多话两个人还好，毕竟关系在那，怎么说都没关系，但当着外人的面，就不太可能讲得出来了。

孟霄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勺子搅着手里的咖啡，斟酌着话，出口嗓音跟他的长相一样清冷，却又在不知不觉间带了点倦累感：

“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走了，我爸上年纪了，把家里的公司都叫给了我，最近也就是脱不开身，不然早想约你出来吃饭了。”

“嗯，叔叔身体还好？”钟复行问。

孟霄说：“还好，就是昨天去医院检查发现血压偏高，我妈有点担心。”

“好好听医生的叮嘱和用药，问题应该不大。”

“嗯，他这辈子也就会老老实实听医嘱……哦，还有我妈的话了。”

……

聊天时，钟复行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反倒是孟霄时不时的逗趣，衬出他的“热情”。

方野越听越咂摸出些不一样的味道，灵光悄然一动，猜测孟霄自报家门的时候兴许少报了某个字。

没想到后来还真给他预料到了，因为孟霄实在没忍住，直白地问了句：“你现在还单着吗？”

方野玩着手里打发时间的消消乐，无声冷笑：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好马想复合？你也得看对面这棵草会不会答应吧！

钟复行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又缓缓放下，余光瞥见某人半晌不点屏幕的手，回话时的话音里带着点儿几不可察的笑意：

“嗯，还单着……但是最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方野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沉了口气，心想：果然。

但孟霄明显不死心，追问道：“是谁啊？我认识吗？”

问完才意识到逾越，加紧补充了句：“抱歉，我多嘴了。”

弯弯绕绕听了这么会儿，方野实在忍不下去了，手机一关，也不玩儿了。

也不看孟霄，面朝钟复行的方向，方野手臂支着脑袋，歪斜着身子侧趴在玻璃桌上，故意问钟复行：

“说起来，钟老师，我之前问你的话，你还没回我。”

钟复行脱口而出：“什么话？”

方野就看着他，但笑不语。

钟复行这才记起来，是不久前方野隔空撩人的那句“好看吗”。

方野眯眼盯着，仿佛只要钟复行想不起来或者不好好回答，都得“大祸临头”。

顶着方野恶狠狠的“威胁”和孟霄不明所以的“探究”，钟复行依旧从容不迫地回复道：“哦，你说他啊……自然是好看。”

瞧着两人打哑谜，孟霄想插嘴也无能为力，但他更想知道，方野在钟复行那里，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个身份。

于是，孟霄目瞪口呆地看见方野伸出“胆大包天”的手，端过钟复行面前的咖啡，就着被对方喝过的那侧，一口气喝完，末了还坐直身子，毫无愧意的来了句：

“不好意思，我刚刚突然口渴，一不小心就喝完了你的咖啡，钟老师别介意啊……”

说完没两秒，方野的手机嗡嗡振动的两声，方野朝两人笑了笑，拿着手机就往门外走。

门外无人注意的角落，方野关上响个不停的闹铃，蹲在垃圾桶旁的墙边，胃里直犯恶心：“我靠——，这么难以言喻的味道到底谁在无脑好评！”

破胃一晚上遭两回毒，方野承认自己有罪。

第 28 章

方野没待上两分钟，钟复行的电话紧接着就追来了：“在哪？”

靠在墙上，方野懒洋洋地回他：“回家了。”

“你的车还停在这儿，你走回去的？”

“你管我！我就爱走回去，不行我还能跑回去，怎么着吧！”

“不能怎么着……”钟复行很轻地叹了口气，无奈问他，“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咖啡，你的胃还好吗？”

“……”方野不吭声了，简单粗暴地摁断电话。

真是茶馆里不要的伙计，哪壶不开提哪壶。

钟复行不问还好，一问方野胃里那浓厚的苦味顺着食道接连不断地往嘴上返，堪比苦瓜蘸黄连，苦上加苦。

深呼吸缓了缓，方野打算上附近的商店里买包糖压压，右手边竟悄无声息地递来盒牛奶。

随之而来的，还有钟复行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喝点牛奶，会好受些。”

方野接过牛奶，入手还是温热的。

“啧——我帮你挡那么大朵桃花，你就给我送盒热牛奶，是不是不太划算啊？”方野插上吸管，猛喝了两口之后，开始调侃对方。

钟复行点头，故作思考：“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报你？”

“我觉得啊……”方野三下五除二喝完手里的牛奶，扔可回收的垃圾桶里，并往回走，“老师你得自己想，才更有诚意。”

钟复行说：“行，后天你来我家吃饭，我给你准备个惊喜。”

明明要求是方野提的，这会儿蛮不讲理拒绝的人也是他：“我看你是准备了阴谋，我、不、去！”

“不敢啊？”钟复行罕见地挑火。

方野嗤笑道：“这世上没有我不敢的，只有我不想的。”

钟复行走到路边停靠的车旁，打开车锁，上车前朝方野说：“那就后天，我等你。”

对目前的方野来说，实在没什么东西、也没什么事情算得上是惊喜的，所以方野还是勉为其难地对钟复行给的钓饵产生一点点的好奇。

杨林这家伙运气很好，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应聘上了一个西餐厅的服务员。

方野去看过，是家连锁店，环境不错，餐厅管理也很规范，于是没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