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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467)

作者: 去舟 阅读记录

于是道边被调皮的孩子滚出的雪球,而那雪下边是新生的嫩草。

帝王的车驾行过驰道,停在公主府前。

他下了车,眼神甚至没有掠过跪了一地的奴仆。

他径直往前去,步子快而急切。

他终于看到了他,那个这段时间总在躲懒的冠军侯,大司马。

他以为他特意摆出这副懒散模样让他放心,他与中心说所求并不同。

他本该是活蹦乱跳出现在他眼前,现在却病骨支离,连榻都下不了了。

刘彻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将眼前之人与那个记忆中的人联系在一起。

“宫中有最好的医者,让他们将宫中最好的药带过来,若治不好冠军侯,提头来见。”他转头吩咐跟在身边的宫人,声音沉沉,和脸色一样。

“陛下,淳于医者和义医者都在府中。”霍去病仰起头,朝他的方向勾起笑容。

“为何瞒着朕?为何?”他喃喃问着,可在问谁呢?他不知道。

该怪谁呢?

怪卫青没有告诉他?怪李延年传递了假消息?

终于,他颓然坐在榻边,“你当真潇洒,要死了才让朕知晓。”

霍去病听到了他话尾的轻声叹息,“是臣不愿这副丑态示人,太不君子了。但陛下应当得到了想要的,不高兴吗?”

刘彻的手覆在霍去病的手上,那本是一双能投壶对弈,能挽弓如满月的手。

如今枯瘦得不像话。

霍去病感受到他手心的温热,眼前这双手,曾拍在他肩上,执棋笑谈,曾在舆图上指点疆域,翻云覆雨。

他是世上最为了解他的人,他知道他的喜怒无常,知晓他的欲望,他的抱负。

他是天下最适合当帝王之人,手段毒辣,蛰伏数年,一招制敌。

在他的操纵下,天下时局已定。

霍去病从未如此接近过帝王的心,但他仍无法度量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他固执地将命抛之,然这双手是温热的,他切实地感受到了他此刻的心境,是带着强烈不安的。

“臣本就是短寿之人,赐臣去病为名的相师断言,臣活不过及冠。可有这样一个女子,她偏执以自身寿命为引,于淮南救臣于危难之中,让臣活到如今。”

“臣有一请求,待臣死去,望陛下允她自由……她本不属于长安……”

“她是陈长公主,若夫君死了,当另择佳婿。”刘彻道。

想起她,霍去病扯出一抹笑,那双暗淡的眼恢复了从前一瞬的神采奕奕,“陛下明知,她是个极不需要倚靠旁人便能活得很好的女郎。”

“身为公主,使命如此,她享受了作为公主的待遇,便要遵循义务。”

“若她从小得到庇护,受到恩泽,自当遵守规则。可是陛下弃她,是时局迫她,是我欠她,她没有欠任何人,她甚至甘为棋子,为陛下所用。陛下是她的生父,却没有尽到为父亲的责任,何谈要她遵循什么义务。”

霍去病自顾自畅快地倾诉着,他的语气从平淡到略有起伏,“从知晓陛下是她的生父开始,我便对陛下有了怨气。可陛下是天子,我有何资格谴责陛下。所以我一直歉疚,我没有办法保护她。如今我只庆幸,幸而,幸而她从来不需要的我的保护,若她如寻常妇人一样需要我,我定然会死不瞑目……”

刘彻没有反驳他的话,事实是,他对殷陈这个女儿,从来没有过责任。

他甚至已经忘了,从一开始,是他陷她入深渊。

当她从深渊爬起来时,他还想着将她再推回去。

他对陈阿娇而言不是称职的夫,对他们的女儿而言,更不是称职的父。

霍去病注视着刘彻的神色,他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这样多的话了,嗓子干哑。

“可惜我现在,再也无法成为陛下趁手的刀了。陛下可知这半年,朝中局势如何?陛下以为这半年,是何人蒙蔽了陛下?若非我送去消息,陛下是否还认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只是半年而已,陛下若闭塞,那么听到的看到的,便是底下人想让陛下看到的。若陛下一心扑在长生之事上,莫说半年,就是半旬,天下时局便已经变得诡谲不可捉摸。到了那时,那后果如何,想必陛下已有所预料。”

刘彻静静听着他的话,竟有些庆幸,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如从前一样,指出了他的错处。可他开口,却是对他的不满,“你大可不必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提醒我。你是朕的大司马,没有朕的允许,你便要给朕好好活着,朕可以容忍你此次的僭越和欺君之过。”

霍去病看着他,“谢陛下。”

雪停了,天暗了下来。

“你那盘故意输掉的棋,朕还未让你重新下过。”刘彻起身,没头没脑地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开了公主府。

刘彻的銮驾回了未央宫。

他的每日滴血喂养的蛊在叫嚣着。

他看着盒中那蛊,唤来张良,“先生可有法子救冠军侯?”

张良摆首,“陛下,冠军侯病入膏肓,已然无力回天了。”

“此蛊不是能吊着命吗?”

“陛下,强行将人留下,只会让人苦痛万分。”

“朕是天子,朕要他活着,他必须活着。”刘彻眼眸通红,他的声音在神殿中回荡,震得满殿供奉的神灵为之侧目。

第236章 结局一(中)

这场雪窸窸窣窣落在长安黑色的瓦当之上,融化滴落成檐下雨珠。

公主府内一片沉寂。

青芜和青芦端着食案走到卧房外,青芦抬手叩门,内里并无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