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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469)

作者: 去舟 阅读记录

偏殷陈不为所动,她正一颗颗拾起棋盘上被困死的白子丢入棋篓中。

咔哒,咔哒。

是白玉棋子相撞的声音。

待到所有死棋清理完,殷陈才答道:“他曾告诉我,若不能策马驰骋,那会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他视陛下为父亲,他敬爱陛下,陛下怎可,怎忍心利用他的心,来如此磋磨他?”

说罢,她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父女二人对弈的地方是在柏梁台上,刘彻闭了闭眼,转眼望向敞开半扇的窗,映入眼帘是长安碧蓝如洗的天空,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天空了。

曾经若遇着这样的天气,少年霍去病便会将他从案牍中拉起,“近来技痒得紧,陛下今日带臣去射猎可好?”

少年驰骋在骏马之上,吹过鬓边的风也会偏爱他。

他怎忍心,忍心这样磋磨他?

刘彻眼底湿润,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道:“罢了,让他去罢。”

棋盘之上,白棋胜了。

第237章 结局一(下)

就在刘彻释怀后,霍去病却奇迹般地好转起来。

初时,霍去病能坐起来,后来,他慢慢在搀扶下,能走动了。

现在,他竟能出府去了,还不带她。

殷陈有些郁闷,但她看着身边的一切,眼珠一转,莫名觉得周围一切都别扭了。

她领着一众家人在府中东看看西瞧瞧,指着池子道:“要扩大池塘,池塘中的鱼儿太多,现在的鱼池太小了,不够它们畅快游动。”

离草看着缣帛上占据了半个坊的池塘,只默默记下需要改造的地方,不做评价。

走到正房中,殷陈望向周围,托腮思索半晌,一拍掌,“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是桌案的颜色太陈旧了,得重新上漆。算了太麻烦了,还是去太主府搬快一些。”

她兴致勃勃,预备大刀阔斧大干一番。

家人跟着她夙兴夜寐折腾了几日,实在受不住了。

青芜被推举出来代表家人发表抗议。

青芜顶着青黑的眼圈,言辞恳切,“公主与君侯夫妇二人之间之事,可莫要牵扯到无辜之人啊。”

殷陈不解蹙眉,“与他何干?”

“公主难道不是因为君侯这数日总出门去,觉得失落才如此折腾我们的吗?”青芜向来口无遮拦,无辜地眨眨眼。

殷陈看看青芜,又看看边上蔫头蔫脑的众人,“你们都这样认为的?”

众人立刻齐齐摇头。

青芜正要发作,离草见势不妙,立刻将人拖走。

殷陈坐在院中郁闷半日,往挖到一半的浑浊池塘丢鱼食,鱼儿探出头瞅她,又摆着肥胖的身子游到角落去了。

太残忍了,他根本不爱她,若他爱她,怎会如此残忍?

殷陈想。

殷陈又想,这半月里,他日日与淳于先生呆一个时辰,又与舅父长谈,还要会见他的友人。

留给她的时间少之又少。

将鱼食丢完,她带着嬗去长门宫,略带着幽怨地陈阿娇抱怨。

陈阿娇听罢义愤填膺,立时就要提剑去质问霍去病。

殷陈惊得忙拉住她,千劝万劝才将她劝住,夺下她手中宝剑。

可殷陈也心生疑惑,难道是他自认为自己要好了,所以觉得那段她照看他的时光让他难堪了,所以才会疏远她。

但他也曾在幕北,在小月氏王城照看过毫无意识的她,这不是扯平了吗?

乞巧那日,霍去病穿得极为得体,特意在腰间佩戴了香袋,冠带齐整,想是又去宴会了。

殷陈难得好兴致,将嬗送到长门宫,命人在月下置席,又摒退了众人,于月下独酌。

待到夜少半,他归来了。

殷陈已经独自饮了半卮酒,她头也不抬,只淡淡道:“来啦。”

霍去病坐到她身边,见她分外认真,纤细手指翻覆间,几缕五彩线慢慢结成一根。

他扯过压在案上的一端绳头,为她牵着。

待到最后一节打上结,殷陈满意地弯唇,“伸手过来。”

霍去病伸出左手,殷陈解下他腕上那根旧的五彩线,绑上新的。

霍去病挑眉感叹,“难以想象,陈长公主竟有这般精巧的手艺,想必是乞巧之神附体。”

殷陈嗔视他一眼,拉过他的手,与之掌心相贴,十指紧扣,“冠军侯看不起人。”

她的手好温暖。

他不禁紧了紧她的手。

殷陈眯眼一笑,她凑近他,呼吸间是微甜的酒气,她细致地描摹他的模样,这一载,病痛似乎将他和她折磨得不像夫妇了。

她多想亲近他,可她只是停在他极近的位置上,呼吸轻轻地替她抚在他面上,她打了个酒嗝,笑得极灿烂,“我特意将嬗留在长门,今夜就你我二人,先来对月乞巧一番。”

她说着,拉着他走到边上早就备好的香案前。

案上供奉之物齐全,她倒是极为虔诚的信徒。

霍去病没料到她准备得这般周全,他有些犹豫,“可乞巧是女子的节日,我一个男子,怕是会亵渎神灵。”

“神灵宽宏,心诚则灵嘛。”殷陈跪在席上,松开他的手,双手掌心相对交叉,闭上眼。

掌心的温热抽走,瞬间被寒冷侵占,霍去病侧首注视她,淡淡月光为她的侧脸笼上朦胧的轻纱,她在祈愿什么呢?

是否在祈愿他能每年都在身侧?

于是他跪在她身侧,闭上眼,这样祝祷:宽宏的神灵,请原谅临时信徒的冒昧,信徒愿以这仅剩的意志和残躯,换取爱人不再故步自封。

这半月,他在与一切告别。

与陛下,与舅父,与父母,与自小一齐长大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