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紧抱霍去病大腿,给他打工(5)
“给她安排个住处。”说罢,霍去病抬步离去。
留下高不识和殷陈面面相觑。
高不识看向殷陈,“姑子随我来。”
殷陈一路沉默跟着他,忽然开口,“霍校尉可有婚配?年方几何?家住何处?”
高不识笑道:“心悦霍嫖姚的女子很多,像你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心悦?我只是单纯对他有些兴趣罢了。”殷陈踢开一块略大些的沙石。
走到物资堆放处,高不识找了一套交领红袍,又选了绑腿和鞋袜,递到她怀里,“年十七,暂无婚配,家在长安。”
殷陈弯了弯眸子,接过衣裳,朝高不识揖了一礼,“多谢。”
高不识曾见过许多沦为俘虏的女子,她们被救出时,或孤僻,或痴傻,或只剩一个空壳。
她们今后的生活也大多如生在潮湿处的青苔,见了阳光便会枯萎。
这个少女,她却明媚得像一株长在阳光下的玫瑰,带着自信和强韧的气场。
就是不知,她内里是否也像是表现出来的一般从容。
吃完饭食后,高不识给她送去止血去腐的药材和一把匕首。
殷陈将药材检查一番,松了口气。
抬手解开衣带,衣裳滑落,单薄的脊背微微颤动。
左肩上停歇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青鸟刺青,羽翼丰满,正用歪着头用鸟喙梳理着羽毛。
仔细看去,那鸟喙处的黑色似在游动。
将身上脏污擦过一遍后,殷陈解开臂上缚着的布条,草草包扎的伤口已有些腐坏。
她拿起匕首放在火上烧过,用刀尖剐去伤口腐肉。
将伤口腐肉全数清理后,鲜血争先恐后涌出,将止血药粉按在伤口上,殷陈咬住一头布条,细细裹好伤口。
腿上伤口更是严重,鲜血淋漓了整个小腿,此前她包扎时未将布料和伤口分离,布料和伤口沾在了一起。
曲起腿,慢慢将布料撕下,已经凝结的伤口重新被撕裂,仿佛硬生生揭下一层皮,露出鲜红的血肉。
死死咬住唇瓣,堵住喉咙里那声痛呼,泪水却汹涌滚出眼眶。
将那层带着血色的布料掀开,用清水浇洗了伤口,她才看清了伤口情形,周围的皮肉没了牵扯,向外翻卷,露出鲜红的内里。
殷陈低头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庆幸还好没伤及骨头,否则这条腿定然废了。
将伤口包扎好,揉揉酸胀的肩颈,她勾起一丝笑意,轻声嗫嚅,“阿母,你瞧,我活下来了。”
天已蒙蒙亮,她甫一闭上眼,便又沉入梦境。
那是很遥远的梦了。
第3章 长安
汉元朔六年六月,帝刘彻诏曰:
“朕闻五帝不相复礼,三代不同法,所由殊路而建德一也。盖孔子对定公以徠远,哀公以论臣,景公以节用,非期不同,所急异务也。今中国一统而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巡朔方,征匈奴,斩首虏万八千级,诸禁锢及有过者,咸蒙厚赏,得免、减罪。今大将军仍复克获,斩首虏万九千级,受爵赏而欲移卖者,无所流貤。其议为令。”[1]
午后,暑热依旧。
一辆牛车慢悠悠行在官道上,车上几人讨论着方才在驿站看到的消息。
“今上这诏令一下,多少为了挣军功的人得争相上前线去了。”一老者感叹道。
“咱们被匈奴欺压了这么多年,如今出了个卫大将军,我们是该打回来了!”年轻男子道。
“卫氏如今一门五侯,连襁褓中的孩子都封了侯。听闻卫大将军还在广募人才,咱们此去长安,要不去试试?”
“就你这个子,都不及环首刀高,还没打到战场就吓尿了。”
“去你的,等我跟冠军侯一样功冠全军封了侯,你到时候要巴结我,我可不理你。”
车上几人齐齐笑了一阵,话头又转到这两次功冠三军的新贵身上。
“说来这冠军侯真是个悍勇之人,领着八百精骑深入匈奴腹地,一举将那匈奴后营端了,真是痛快!”
说到激动时,还要配合着动作,好似他此刻也跨在马上,手刃着匈奴。
边上靠着箱子一直沉默的人动了动,几人立刻噤声。
那人将面上荷叶揭开,露出一双长而不狭的眼,问道:“你们说的冠军侯叫甚?”
“小郎君,冠军侯可是长安的新贵,名叫霍去病,更是卫皇后的外甥,少年英豪,长安不知多少小姑子倾心于他呢。”
那瘦小个子身着粗布短褐的少年郎笑了一声,坐起身揉揉后颈,看一眼黑压压的天际,“恐怕要变天了。”
“这六月的天就是这般,说变就变。”车夫将裹头的头巾扯下来擦汗,“放心,咱们能赶在这场雨之前到长安。”
少年将荷叶放到边上叠放在一起的箱子上,抹了一把湿透的鬓发,“离长安还有多远路程?”
“十五里。”车夫挥着鞭子抽打瘦骨嶙峋的牛臀,试图叫这头已经严重超负的牛再加快些脚程。
可那牛只是哞哞惨叫两声,脚下依旧慢吞吞。
“老牛,走快些!草料都吃到哪去了?”车夫嘴里骂着,又狠狠甩了一鞭子,牛臀上的汗渍溅了他一脸。
牛车又行了数里,眼看着黑云近得触手可及,豆大的雨点一颗颗打在面上,少年跳下牛车,将两枚半两钱丢给车夫,“我就到此处了。”
牛车继续往官道去,少年弯腰将摞在一起的两个箱子抱起,两个箱子将他的眼前视线遮挡严实,他歪着头往前挪,在瓢泼大雨落下来之前,闯进路旁的破屋中。
雨点打在地上,激起一阵土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