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醒着时总是气呼呼的,动不动就想挠人,也不许人亲近,睡着时却很乖顺,像只小懒猫似的。他长得精致,小脸圆嘟嘟的,脸颊的婴儿肥还没完全褪去,看上去显得比实际年纪更小一些。
祁燃盯着人看了许久,最后抬手在江寒之小脸上戳了又戳。江寒之迷迷糊糊中似是感觉到了,直接翻了个身。祁燃犹豫了一下,又换了只手改去戳了戳江寒之的屁股蛋子。
果然,都挺软的。
一旁的小安看得心惊胆战,暗道这祁公子也是真会气人!要是他们家公子知道被戳了屁股蛋子,指不定又要怎么炸毛呢。
江寒之这一觉睡得很沉,没有做噩梦,也没有梦到自己想看的东西。
“醒了?”祁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啊!”江寒之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折腾自己?总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江寒之刚睡醒,说话时语气有点慵懒,听着像是在撒娇一般。
“你不说,我便不走。”
“……”
江寒之时真的拿祁燃没办法了。
不过经过这么一折腾,他也渐渐意识到,或许再梦到那个场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搞不好他再昏迷一次,魂魄离了体便回不来了,那就麻烦了。
这么一想,他也不敢再瞎折腾了。
如今他虽然不知道放冷箭的人是谁,却大致有了方向。他若想找出那个人,最快的办法就是和上一世一样进武训营,只要这一世他的人生不偏离轨道,那么从身边的人查起,总能找到那个凶手。
“我要进武训营。”江寒之忽然说。
“所以你想把自己弄得生病,来威胁江伯父改主意?”
“算是吧。”
“为什么一定要去武训营?”
江寒之不能告诉他真相,只能没好气地道:“不想和你一起读书,所以要去武训营。”
祁燃一怔,垂眸沉默了半晌,最终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江寒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点后悔说了气话。
第九章 晋江唯一正版
江寒之这人嘴硬心软,哪怕气急了也不爱戳人软肋。祁燃背井离乡,寄住在他家里,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肯定挺伤人的,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他怕祁燃因为那句话难受,起床后特意去了对方晨训的地方,想着能不能找补几句。
没想到他刚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一旁立着个英武挺拔的身影,正是他的兄长江溯。
“哥!”江寒之眸光一亮,快步朝着江溯奔去。
江溯正立在院中指导祁燃的拳法,就见自家弟弟跟支离了弦的箭一般,飞奔着朝他扎了过来。
江溯伸开双臂摆足了架势,在江寒之冲过来的一瞬间,将人一把捞起来,兄弟两人抱了个满怀。
江家大公子,江溯,比江寒之大了五岁,今年十八。他与弟弟的气质截然不同,长得人高马大,几乎是江父的翻版,往那儿一戳就是典型的武人气质。不过他的性情却不似江父那般严厉,反倒是个极为温和的人,对弟弟更是宠溺有加。
“哥……”江寒之将脑袋埋在哥哥肩膀上,几乎喜极而泣。
重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兄长见面,心中自是激动不已。
“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江溯放开弟弟,捏了捏对方泛红的鼻尖,语气耐心又温柔:“我听说你病了一场,与旁人换了值回来的。”
“你还说呢,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江寒之问。
“入伏了,陛下要去京郊园子里避暑,羽林卫要侍驾,自然脱不开身。”
江寒之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责问兄长。江溯去年秋天才入了羽林卫,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羽林校尉,依着规矩每隔五六日才得一日休沐,来去并不甚自由。
“同我说说,你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写写先生布置的文章。”
“洄儿都会写文章了?”
“我本来就会。”
江寒之看着眼前的兄长,总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若是依着他死前的年纪算,如今他已经比哥哥都要年长两岁了,可面对眼前的江溯,他不自觉流露出的还是小孩子那一面。
他有时候在面对家中亲人时,甚至会觉得自己仿佛从未长大,只是做了一个悲壮漫长的梦。
唯独北羌城楼上凌冽的寒风提醒着他,那不是梦。
“来,你和祁燃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长进了没。”
江溯开口就怂恿江寒之和祁燃过招,江寒之自是不愿,却又不想认怂。
他看了一眼祁燃,对方似乎并未因为之前的话置气,反倒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比划了几下,打了一套拳,最后江寒之累得够呛,坐在院中的石阶上直喘气。
“你体力不及祁燃,但比他灵活,应该换套拳练练。”
“又想哄我练那种花拳绣腿,我不乐意。”江寒之说。
江溯失笑,“练拳脚只要有用就好,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
“不是高低贵贱,你不明白。”江寒之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江溯知道弟弟这性子,也没再劝,又耐心指导了祁燃几招。
江溯难得回来,江府今日都比以往热闹了几分。
用过饭后,一家人聚在一起,江溯查看着江寒之和祁燃的功课,江父在一旁给江母扇风,江母则专心给手里的新荷包编着穗子。
这荷包是一对,江母专门找家里手巧的姑娘绣的。她绣工不好,不能亲手绣,便编了一对穗子缀着,也算是一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