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甜小文两篇(63)
给神仙办事还收钱,不会被天打雷劈?梧生和赛珍也满脸惶恐地附和。“是啊,使不得。娘,咱不能要。”
嘴上说不要,眼睛却都恶馋地瞟着那银票。
贫寒人家半辈子就攒几两碎银,大银锭啥样都没瞅过,忽然天降横财砸下千两,脚都有点扎不稳了。眼前已浮现出了百亩良田、华宅广厦的美景。
莲宝主持大局:“我要是干活勤快大叔还有赏赐呢。他不在乎这点钱。”
“这如何使得。他不在乎,咱也不能昧心贪财啊。”根娣坚守着气节。眼睛却离不开那银票。当年孙子生下来她都没有如此深情的眼神。
“不要就给我吧。”莲宝把手一伸。
根娣灵活地避开,把银票揣进了兜里。接着叹口浊气说,“她大叔,钱倒是小事。你就算不给钱,我们也不会拦着她。既然你们都是仙门的,给你干活就是她份内的事,老婆子还是晓理的。我主要是担心她都十八了,还没个人家。不瞒你讲,我天天夜里愁得困不着觉。”
“她的婚事自有余某作主。”余天胤说,“诸位就不必操心了。”
他的语气很淡,却不容拒绝。
全家人听得一呆,懵懂地盯着他看。
莲宝笑道:“娘,余大叔可是大人物。他路子广,到时会给我做媒的。找个比绍俊好一百倍的后生。村里那些人爱笑就笑,有他们脸疼的时候呢。是不是啊,大叔?”
他瞥她一眼,“嗯。”
根娣一听这话,抹着眼泪笑了,“她……她大叔,要真是这样,莲子就拜托你了。你大慈大悲,老婆子天天给你烧香啊。”她又跪拜下去。
余天胤像尊泥塑般,麻木不仁地受了这一拜。
没过多会,他一瘸一拐地把那个撒谎精领走了。
莲宝拎着包袱往东时,村上许多人站门口看。眼神跟送葬一样。如花似玉的闺女跟了个老瘸子,犯贱哦!做娘的到底是没管住她!
多少人感到可惜,又瞧不起。七嘴八舌地碎嘴子,说她破罐子破摔了。
他们想不通的是,根娣和赛珍竟站在门口笑,两人的嘴都咧到耳根子了。闺女没名没份跟了个瘸子,娘高兴成这样?
恐怕收了瘸子不少好处呢。真是不像人。
莲宝边走边啃桃子,嘴巴稀里呼噜吸溜着,忙得不亦乐乎。
余天胤用眼角瞅着她。太荒唐了。现在不但她是仙女下凡,他也成天神下凡了。有朝一日天庭恐怕要赏她一个五雷轰顶。
“撒谎精,还有脸吃。”他说。
她假装惭愧,“哎,我简直没救了。大叔你以后好好管教我哦。”
他压着声音,凶恶地说,“无须管教。要是半个月后解不了毒,你就彻底老实了。”
第41章 041
◌没见过世面的村姑,这就崇拜傻了?.
船儿行到了河滩下。
莲宝抬头瞻仰“孤岛”上的青砖大房。明明来过两次了,直到这一回,此处风景才在她眼前浓烈起来。原来这里有好多树,松柏槐桑都长疯了,油绿油绿的。
树冠团团簇簇,凝成大片的翠云堆在半空。房子则淹在了“云”里。
相比村上其他人家,此处具足了一份原汁原味的狂野和秀美。能养眼养心,把一切俗念都滤尽。虽然同住一个村,别人家尚在红尘里,此处却仿佛已在世外了。
她也是才刚发现,门檐的青石上还刻了两个苍劲的字:“吾庐”。好有隐者意趣。
莲宝展颜一笑。虽是被他逼着住过来的,她的心情却明亮得很。实在难过不起来。
娘和哥哥得了那么多钱,比她自己暴富了还要爽。老余这人虽然凶神恶煞的,这事儿干得贼漂亮。
她搁下竹篙,收了桨橹,邀宠地问:“余叔啊,我办事儿机灵不?”轻松扯个谎,就把娘稳住了。
“是小人的机灵。”他不肯照顾她的虚荣心。懒懒站起来。正要腾身上岸,莲宝眼疾手快扯住他胳膊,冲他笑了。
这笑容鬼鬼的,像要作怪。他一瞧就知道准没好事。
果然,她说:“我想搭你的轻功上去。”
“你有脚,自己爬。”他酷酷地说。真力弹开她的爪子,一个大鹏展翅拔高两丈,凭空御虚飞了上去。落了地回头一瞧:她仰着头,心驰神往都写在了脸上。垂涎死了。
他的虚荣心一下滋生了出来。没见过世面的村姑,这就崇拜傻了?
要是领教了他从前的战力,岂非要震得昏过去?那时他纵横疆场千里,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霸气得连自己也发抖呢。
余天胤叹息一声,默默移开眼,转身走了。
莲宝拎着包袱拾阶而上。
跨进门槛时,他已把“主人”架子端足了。在窗前竹榻上静坐,不施舍她一点眼神。好像只是领了条小狗回来。想逗趣时就逗一下,没兴致时就让她自生自灭。
她凑上前问:“余叔,你打算把我安置哪儿?”
“你就鸡崽一般大,还需要安置?”他眼不抬地说。
“当然,好歹是你领回来的小生命啊。”
他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论撒娇卖乖,世上没人能赢她了。还小生命呢!
她难道就没一点被人挟制的自觉?
半晌,他可有可无地打发道:“去后面找地方安置你自己。离我远点就行。”
他的卧房在前堂东侧。
莲宝便拎着包袱往后去。穿过中庭,后头有个过渡的小室,挑起两侧的房间。家里非常大,布置也很清净。青石板,竹家具,不食人间烟火的风格颇有禅画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