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198)
她痛苦祈求,崩溃咒骂,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少年,在她最爱他时,死在了她怀中。
直至最后,她自断一尾,种入了他的灵魂,这般,往后的每一世,她都可以寻到他,而他也会在见到她后的第一眼,爱上她。
这便是九尾赤狐最特殊的狐衍之术。
之后,她就彻底与有苏氏断绝了关系。
“濯灵,你一定会回头的,”有苏应寒看着她,眼底是怜悯和笃定,“在生生世世的磋磨下,他对你的爱也会被磨平,他一定会背叛你。”
她脚步未停,也不没有回头。
她决不会回头!
在腕间的红线缠绕于一处前,有苏濯灵便猛地探出了另一只手。
尖锐鲜红的指甲瞬间延展而出,变成了锋利的妖爪,在沈鹤之最不设防之时,她的五指便用力地捅入了他柔软的腹部,而原本聚在她腕间的红色灵丝也骤然消散,结契的进程被她硬生生地截断了。
想要挖走一个人的灵骨,便需趁其完全放下戒备时,但像沈鹤之这样的人,早已习惯了剑气环身,即使是在睡梦时,也不会给旁人偷袭的机会。
但修士在施展同心契时,却会将自己的命门弱点主动暴露而出,这便是有苏濯灵为自己计划出的出手时机,也是她一定要与沈鹤之结契的原因。
此举实在太过突然,沈鹤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而面前的少女也解除了所有伪装,细密的绒毛自她面颊上生出,一双赤红的眼眸也冷漠地望着他。
那锋利的五指兀地扎入血肉后,就用力收缩,精准地握住了琉璃骨。
直至此时,沈鹤之终是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一掌朝她胸口拍出,她却不躲不闪,只咬牙迎头而上。
而那一掌,最终也即将触上她时停住了,他看着她,眼底满是痛楚之色。
沈鹤之没办法杀她,他也不可能对她动手,这点有苏濯灵一直都明白,因为这是移情蛊附带的另一条效果。
中蛊之人,绝无法杀死施蛊者。
琉璃骨被她自他腹部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抽出,强烈的疼痛令他的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他踉跄了一步,面前的少女却旋身而起,退出木舟,脚尖点在了水面上。
她垂眸看向了自己的右手,便见沾满血的手心里,躺着一截闪耀着七彩琉璃之色的灵骨,这便是她这一路而来的目的了。
她再抬头看去,就见那一叶扁舟之上的青年此时正捂着腹部的伤,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
他轻抿着唇,血色在赤红的喜服上晕开,变得浓重阴郁,而他那望着她的眼眸也宛如含着炙热的火,带着压不住的惊怒之色。
这般模样,就连有苏濯灵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沈剑君,的确生了一张艳丽无双的面庞,如此浓烈的情绪,令他的五官格外绮丽夺目,是人间不多见的殊色。
“你是......有苏濯灵。”
“是,”她没有否认,“我一直与你假意恩爱,便是为夺得你的琉璃骨,救治我的爱人。”
“爱人......”他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仿佛是觉得陌生。
“你一直在骗我?”
“是,”有苏濯灵已没有隐瞒的必要,“我心中所爱,从不是你,与你一起的每一日,对我来说都是煎熬。”
像一把锋利细长的刀,深入骨髓,沈鹤之竟一时分不清那份疼痛到底是因为灵骨被强行挖走,还是因为面前之人那冷漠的话语。
琉璃骨已失,沈鹤之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口血。
当初他将云挽的魔气转移至自己身上后,那股魔气便始终未曾消散过,如今他眼前竟又隐隐现出了些许血色。
疼痛连带着难忍的怒意,如一团炙热的火不停燃烧。
“为什么?”他问她。
“因为只有你的琉璃骨能治好枯骨症,”有苏濯灵道,“要怪便怪你太蠢,竟看不出我对你无半分情谊。”
沈鹤之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拿到了琉璃骨,便能走出望仙道?”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要将一个心里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留在身旁,日日提醒你,我到底有多爱他?”少女眼瞳赤红妖异,眼底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笑,与平日那个凌苏苏极不相同,“你知晓我为何从不愿与你亲近吗?”
“因为我心有所属,不愿让旁的男人碰我。”
终于,无霜剑骤然斩出,霎时便将湖面冻成了最坚硬的冰,霜花飘落,天地一片凄寒。
有苏濯灵却讥笑道:“沈鹤之,你根本舍不得伤我,不是吗?”
这话像是刺痛了他,锋利的剑刃在下一刻压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不可能放你离开,”他咬牙切齿,望着她的眼神近乎疯狂,“你是我的。”
可他话音刚落,余光便瞥见了一抹身影,那些强烈的情绪突然被动摇,他像是惊醒了一瞬,有些慌乱地偏头看去。
匆匆赶来的云挽,正脸色苍白地看着他。
湖面被冻凝住的瞬间,岸边的众人就察觉到了异常,而在之前,云挽却先于所有人发现了不对,因此她也是第一个赶来之人。
在真正看清所发生的一切之前,云挽原本只是隐有些不安,却并不算很担心,因为她很清楚,不管凌苏苏想做什么,她都不可能是沈鹤之的对手。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赶到近前后,竟见沈鹤之一身是血,而凌苏苏手中则正握着一截琉璃骨,她几乎能想象到不久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