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首领的京华明珠贵女(125)
宣榕了然,又问道:“那他们怎么接触到那篇文章的?”
谢旻似乎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缓缓道:“每年闱考,各家书坊都会出些往年试题、文册集合,也会押一些题目,让人来写,编录成书。这是坊间的事情,反正这么多年也就押中过一次,官府并未禁止这种行为。”
他微微一顿:“久而久之,除了正规刻录出版,每到临考,街边都会流传一些诸如‘主考官文集’‘百题群押’这种手抄的册子。”
“……”宣榕眨了眨眼,对鸦雀无声的臣子们说道,“哪位大人手里头有这次雷同的策论,予我一观。”
太子少傅陈威立刻捧起手边纸页递了上去。
宣榕一目十行看完,眉间紧锁:“妙笔生花,卓然大气,也并非是用前人文集生搬硬凑。街边手抄小册能有这种手笔?”
谢旻面色复杂一点头:“是啊。阮生和苏生都是这样得到的这篇文章。”
宣榕:“…………”
许是她的震惊溢于言表,本来耶律尧百无聊赖坐在一旁,见状,偏头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
宣榕喃喃道:“这篇策论,再加上几首不错的诗词,足可夺魁啊。”否则阮生苏生也不至于显眼到,立刻被发现雷同。她同样匪夷所思:“到底是谁开这种玩笑,他们还记得贩题人样貌吗?”
谢旻“哈”了声:“民间嘛,装神弄鬼的,很多骗子为了佐证自己题真,特意遮住面容。他们俩别说记住了,根本都没有看到面具后面的人脸,一问三不知。”
“……”宣榕无意识地摸索着膝上纸页,问道,“那他俩为何会信?”
谢旻恹恹道:“急病乱投医。虽然他们一个家贫,一个富贵,但学问都做得不太好,再加上这篇文章属实不错,干脆就背了全篇。就算不是此题,也能裁剪用上几句。许多不器的学子,都是这样应付的,但到了春闱还能有这种人……只能说明这位蒙面大侠识人真的是一把好手。”
宣榕失笑,又问:“这次考前就锁院了吧?”
谢旻颔首:“对。礼部左侍郎田牧主考,他出题,还有其余副官一并,从考前一个月,就没有出过贡院。吃住皆在院中。不可能是被他们泄了题。”又转向昔咏:“昔爱卿,你来说。”
昔咏今日没穿轻甲,一身武官朱衣,闻言上前一步道:“是。整个贡院巡视,是御林军负责。特别是放置考卷的尚书库,臣派了三队驻守。整个考前,只有一晚有异样。”
“什么异样?”
“有小孩哭闹,尖叫声在贡院后门和前厅响起,最后才发现是五只野猫。又正值子夜,侍卫交班,所以,尚书库前,出现了半盏茶的空档无人看守。”昔咏越说声音越低,
“可是,臣试过,就算是臣,半盏茶也无法做到撬锁进去、记熟试题,再把锁扣恢复原样。至于翻窗或是掀瓦入内……”
昔咏尴尬地笑笑:“臣用了一盏茶。”
耶律尧忽然道:“也不一定是人。”
众人不解,却见他抬了抬指尖,一只银环蛇陡然从房梁垂吊而下,满身鳞片被室内烛火照得漂亮,但又带着兽类特有的危险。
它轻巧落在耶律尧手边茶案上,几个文臣惊吓愕然,差点没跳起来:“宫、宫里怎么有蛇——!”
“来人!快来人啊!!!”
“这蛇尾巴上是卷了个什么东西?!”
“它不咬外人的。”耶律尧随口道,不紧不慢地接过银环蛇带来的东西,对着光欣赏片刻,又对谢旻示意:“有时候畜生比人聪明,能不引人注目,到达更难抵达的地方。当然,我只是说不一定。”
属臣发现,这件东西好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玉佩,温润圆形,金龙居中,瞧起来很眼熟。转头一看,他们殿下和郡主脸色好像微微一变。
谢旻:“你……!”
宣榕也捂额呻|吟:“耶律……你快还回去吧!”
若是帝王常佩的金龙玉不见,宫人恐怕要连夜掘地三尺。
耶律尧却一脸无辜地耸耸肩:“我倒是想让它还,但它现在不太想听我的。”
只见那只银环蛇,鬼鬼祟祟往茶案右边游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盘上宣榕腕间,黑白相间的蛇身在雪色肌肤上寸寸挪动。
凉滑湿腻的感觉袭上手腕,宣榕微微一怔,没躲。倒是谢旻大惊失色:“姐!”
惹来银环蛇不满地朝他龇了下牙。
宣榕无奈,任由银环蛇从腕到臂往上盘:“没事。实在不行我明天送给舅舅吧。劳烦诸位大人此事保密了。回归正题——一盏茶功夫,窃走试题对么?”
谢旻还在盯着那只蛇看,道:“对。”
就在银环蛇想继续得寸进尺,攀上少女肩颈时,一只手横来,捏住它七寸,把它拽开来。
耶律尧垂眸睨了它一眼,眸中带着淡淡警告,等银环蛇安分下来,尾巴一卷玉佩,老老实实又去搬运了,方道:“我可以试试。但同样,不一定能成。”
宣榕还是觉得荒谬。
别看阿旻平日言笑晏晏,他其实御下极严。这次监考从头到尾梳理流程,各个关键点把关严格,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除非要对付他的幕后之人,一力降十会,真如阿旻所说,是趁夜从贡院盗走试题,再连夜做出锦绣文章,贩卖给两个学子,又在民间掀起舆论,炮制出这起舞弊丑闻。
可这未免也太大费周章了,简直炫技一般。
若是一群人,可怕至极。若是一个人,就只剩荒谬了。
文治武功绝顶之人,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