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情深久(9)

见他不说话，容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

殷峻川终于回过神，他轻咳一声，偏了视线，回道：“我是。”

“我下飞机就看见我爸给我发的消息了，找了你好久。”容远笑道。

殷峻川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喉咙，说：“我一直站在这。”

容远笑容更灿：“你走错出站口了呀。”

闻言，他抬头看向出站口的数字：5。

他又拿出手机，看容父发来的消息，出站口后面的数字赫然是6。

真的是走错了。

殷峻川的耳根稍稍有些红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这不是找到你了吗。”容远笑着，露出洁白的贝齿。

他向殷峻川伸出手，说：“现在认识下吧，我是容远。”

“容易的容，远山的远。”

殷峻川迟钝地看着那只修长洁白的手，半晌才握住。

握住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耳后更红更热了。

“你好，我是殷峻川……”

他话未说完，他接过。

“我知道，是崇山峻岭的峻，山止川行的川。”

……

他是这样解读自己的名字的。

崇山峻岭，坚不可摧，行不可阻。

那样灿烂的笑容，这六年他几乎再没见过。

一切，都是从那次误诊开始改变的。

第13章

那日，殷峻川记得，是夏季中难见的暴雨天。

容远去医院拿自己的体检报告，殷峻川在容家，向容父讨教经营公司的经验。

外面下起暴雨的时候，容父给容远打电话，想问问他需不需要去接他。

可容远没有接电话。

也是因为他没有接电话，殷峻川的心中倏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他嘴上还是安慰容父：“说不定是雨声太大，没有听见。”

过去了半个小时，门口终于传来声响。

容父和殷峻川同时起身，向门口走去。

刚走到玄关处，两人看见了全身淋湿透了的容远失神地站在家门口。

“阿远，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容父皱着眉去扶容远。

殷峻川转身去了卫生间，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出来。

谁知，容父的手刚触碰到容远的手臂，容远就猛地扑进容父的怀中，嚎啕大哭。

“爸……爸……”

他哭得浑身战栗，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挂满眼帘和脸颊。

容父愣了下，紧接着扶住容远的肩膀，满是忧心地问：“怎么了啊阿远，你别哭，有什么事和爸爸说，没事儿的。”

容远轻喘着气，哭着断断续续地说：“爸……我得了……胃癌，医生说……说我活不过一年了……”

闻言，殷峻川和容父皆怔在原地。

容父气急，声音有些激动：“胡说什么呢！”

容远将手中被雨水领的软塌的检查报告递给容父：“是真的……爸……我该怎么办啊……”

“我才二十一岁，我还没有工作……还没有谈过恋爱……还没有嫁给喜欢的人……”说着，容远的泪水再次涌出。

他半伏着身子，双手捂着脸，哭得让人心肝俱碎。

殷峻川蹲下身子，一条腿跪在地上，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容远沾满雨水的头发。

在死亡面前，他没办法安慰容远。

容父看着那份检查报告，拿着纸的双手逐渐颤抖。

“怎么会这样……”

殷峻川怕容父承受不住，连忙扶住他的身子：“容叔，您先冷静。”

可容父怎么冷静得了。

殷峻川将容父扶到沙发上，劝容远去洗了热水澡。

客厅中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谁也不能自欺欺人，容远确得了胃癌无疑。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父终于开口，却是看向殷峻川。

“小川，容叔……求你个事。”

“容叔，您对我有恩，别说求。”殷峻川回道。

容父深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我希望，你可以和阿远结婚。”

“爸？！”容远看向容父，语气不可置信，“我只剩一年时间，怎么能耽误他？”

“阿远……”容父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

殷峻川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可以。”

容远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殷峻川。

他知道父亲对殷峻川有恩情，却没想到他会为了这恩情做到这个地步。

其实容父也有些意外，他没想过殷峻川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我不同意！”容远道。

他是喜欢殷峻川的，也想要和他结婚。

但不愿是在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用父亲的恩情逼他娶自己。

容父看着容远执拗的神情，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

殷峻川认真地看向容远，喊他：“容远。”

容远拧着眉，满是不情愿地回看他。

只听殷峻川说——

“容远，我愿意的。”

容远的心猛地一跳。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发热沸腾。

第14章

婚礼的日子很快就定下来。

在婚礼的前一天，殷峻川和容远在民政局领了结婚证。

大红的底，一双穿着白衬衫依偎的人儿。

在民政局门口，容远捧着那本结婚证爱不释手，仔细看了又看，发现照片上殷峻川嘴角有淡淡的笑意。

很淡，淡得不细致看根本不能发现。

他将结婚证捂在心口，微红着脸看向殷峻川，轻声说道：“谢谢你。”

谢谢你，满足了我嫁给心爱之人的心愿。

殷峻川神情淡淡，看不出情绪，他微微摇头：“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