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北川秋没有和他说,但是他也猜到了为什么北川秋会格外喜欢他的头发——因为像黑泽阵。
他的牙齿咬住了烟蒂,眼底染上了一层阴霾。
北川秋和黑泽阵早就认识,不是在进入组织的时候,而是更早之前。
黑泽阵不记得北川秋了,但北川秋应该在刚进入组织的时候就认出他了,虽然后面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北川秋最终还是给黑泽阵找到了最适合他的路。
至少在赤井秀一看起来是这样,不过黑泽阵看起来并不领情。
随手捻灭嘴里的烟,手抬起来轻轻一扬,烟蒂准确无误的落进了垃圾桶里。
没有关系那最好,他觉得黑泽阵不适合北川秋。
适合北川秋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
黑泽阵并没有特地隐藏自己的脚步声,他甚至还特地放重了一些。
北川秋还依旧是他离开的那个姿势,双手环抱在自己的腿上,坐在门的侧面。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北川秋完全没有动过。
黑泽阵在北川秋面前停住了脚步,他从挺阔的黑色大衣里拿出了钥匙,插进了门锁里,他没有戴礼帽,灯光打在了他冷峻的脸上,睫毛在冷白的皮肤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扭开门锁,打开了门,顺手打开了灯。
他握着的门分割开了两个世界,他站在温暖又明亮的光线下,北川秋独自蜷缩在门边阴冷的黑暗中。
黑泽阵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表情却格外冷硬,“不起来吗?”
少年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但却没有回答他任何话。
总是这样,装可怜撒娇。
黑泽阵轻轻嗤笑一声,迈进了屋子里,门关上的时候,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隔绝了那温暖的光线。
黑泽阵进门之后,直接去酒柜那边拿出一瓶酒来,暗红色的酒液顺着玻璃杯缓缓流下,香醇的酒味散发出来。
北川秋没来之前,黑泽阵的情绪一直没有太大的起伏,无论怎样都可以,他都无所谓。
在北川秋来的这短短一个下午,他心情几乎一直都在起伏。
比如现在。
门外传来了一点咳嗽声,似乎在被他的主人努力压抑住了。
但那种压抑是没用的,咳嗽声渐渐变大。
黑泽阵坐在了椅子上,双腿交叠,他单手握着酒杯,因为用力,指节都开始微微泛白。
“你没事吧?”
“要不要我帮你……”
门外传来了模糊的声音,终于崩断了黑泽阵脑子里名为忍耐的那根神经。
“——不需要。”
门忽然被拉开,黑泽阵出现在了门口,他身高腿长,站在门边看起来头都快顶到门板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邻居,墨绿色的眸子带着一点戾气。
“滚。”
邻居是个大学生,被黑泽阵的气势吓到,连忙放手,头都不敢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北川秋踉跄了一下,勉强站住了身体。
他低着头,黑泽阵看不清他的神色,黑泽阵讥讽道,“想进别人家?”
北川秋又咳嗽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块手帕,正捂着自己的嘴,他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和黑泽阵多说。
黑泽阵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他在北川秋转身的时候,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来。
北川秋的身形比之前还要单薄了,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北川秋抓住了,在转过来的一瞬间,他的手顿时僵住了,从心底升起了的凉意,瞬间渗透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北川秋抬眼看了他一眼,手里的手帕稍微离开了一点嘴唇。
苍白的唇瓣被血染红,手帕上全都是血,少年的眼睛湿漉漉的,有些仓惶的握住了自己的手帕,“对不起。”
“我改天再来看你。”
“这是怎么回事?”黑泽阵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最近有点感冒……”北川秋还没说完,就再次咳嗽了起来,他想再拿着手帕去捂住嘴,却被黑泽阵握住了手腕。
黑泽阵甚至觉得有点魔幻,为什么会吐血?因为下午在走廊上坐了一个下午,还是在这短短的一个半月里,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但那些话却全都卡在嗓子里。
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和少年时期也没什么区别。
北川秋被做了无数的实验,一直到看不见了,他才发现,在这之前,他都在忙着和北川秋冷战。
还没等到北川秋说下一句话,忽然一大口血从他嘴里呕出来,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北川秋下意识的蹙眉,伸手就去擦黑泽阵被弄脏的衣服。
黑泽阵用力闭了闭眼,“不要管。”
他伸手环住了北川秋,把他抱了起来,迈步就往外面走。少年穿得很厚重,但他的体重却轻得让黑泽阵心里重重一跳。
北川秋其实也不想这样,但这个病他实在是控制不住。
看着要死,其实还有一口气,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他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头重脚轻就觉得大事不好,他来找黑泽阵也不想和他说一句话吐三口血,准备先走,改天再来,谁知道被隔壁的热心大学生拦住了脚步。
这一拖延就把黑泽阵给拖出来了。
感冒这种借口简直是稀烂,他靠在黑泽阵的肩膀上说道,“我生病了。”
他看不到黑泽阵的表情,黑泽阵的脸已经阴沉到了可怕的程度,但声音却算得上是温和。
“嗯。”
北川秋又举起手帕来,捂住嘴咳嗽了几声,头昏昏沉沉的,他说道,“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