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可怕(267)+番外
这个声音引起了江苜的注意,他朝那个电子钟表看过去,发现是在整点报时,这会儿已经下午三点整了。
突然一道灵光在江苜脑海中乍然闪过,他想起在庄家老宅和庄清河的一段对话。
“这挂钟挺不错的,怎么声音这么小,是不是坏了?”
“没坏,老畜生特意让人把声音调小了,说是声音大了闹心。”
除夕、工地、赛马场,出国过年,钟表。
江苜眼睛蓦然睁大,他知道了,庄衫害怕巨响。
类似炮声、枪响、爆破声之类的,那种突如其来,高亢又短促的巨响。
除夕夜的时候,鞭炮和烟花燃放时,会产生巨大的声响。
还有赛马场上,比赛开始时裁判的枪响。
工地更是不用说,类似的声音太多太多,工具碰撞,装货卸货等等。
所以庄衫这几年宁愿放权,也很少出门,将自己的活动范围控制在庄家老宅。郊区安静,老宅又属于他的可控范围。
所以他每年过年都要到国外去,说是静养,其实是为了躲避国内春节期间连绵不绝的鞭炮和烟花的声响。
还有老宅里那个挂钟,那种专供别墅的老式挂钟报时的时候,声音浑厚巨大,所以他特意找人把钟声调小。
每一条线索原本如同杂乱的细线,但是在江苜的梳理下,逐渐显露合理且规整的图案。
巨响是他发病的诱因。江苜推测,他很有可能是有心脏方面的疾病。
不过他到底有什么病并不重要,只要知道他发病的诱因,并且保证他在发病的时候,身边没有医生可以医治抢救。
那么就。。。
庄清河看着江苜,见他的表情变幻莫测,知道他在思考,一直没有打扰他。
直到江苜的视线再次聚焦,庄清河才忍不住问:“你发现什么了?”
零碎的线索如一颗又一颗的珠子,江苜已经找到了那根可以把它们串起来的线,散落的珠子被串成一个完整的手串。
而此时江苜攥着那条手串,数着珠子给庄清河听。
庄清河听完之后,先是惊讶于他的敏锐,然后才慢慢思考起江苜说的话。过了一会儿,他问:“所以只要满足这两条情况,巨响,和医生不在,庄衫就会死?”
他看问题倒是直勘本质,屏退一切纷杂直接抓住重点。
江苜点点头,说:“目前来看,这个方法最有把握,但是实施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庄清河说庄衫疑心病重,怕死,说得很对。
所有日常生活中能合理发出巨响的事物,早就被庄衫一一排除解决了,就像庄家老宅的那个挂钟。
他把自己的生活放在一个可控的状态之下,仿佛给自己罩上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
医生更是不用说,就住在老宅,而凡是出门就必定要医生随行。
庄衫很惜命,他太怕死。所有江苜暂时能想得到的,庄衫自己都想得到。
他们必须要做的让别人看不出来,这个一时之间根本急不来。
江苜的意思是徐徐图之,机会要慢慢等,他在这种事上极为有耐心。
所以他当初能和秦谌虚与委蛇半年多,能和李钦一个桌上吃饭闲聊,能和张辰飞跆拳道对招还忍住不下狠手,和顾如风都能谈笑风生。
庄清河不置可否,只是垂眸不语。
江苜接着又翻了翻资料,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利用的情况,这时他注意到资料旁边还有一个u盘。
他拿起那个u盘,问:“这是什么?”
庄清河抬头看了一眼,说:“那个里面是庄衫的一些影像资料。他早些年作为成功企业家接受过一些采访,还上过电视。”
江苜点点头,把u盘放进口袋里,说:“我回去看看。”
庄清河看他这个意思是准备回去了,于是起身说:“我给你找个文件袋,你把资料装上。”
江苜:“不用了,我已经记住了。你把这些资料处理了吧。”
庄清河讶然,问:“这么多?你就看了一遍,就记住了?”
江苜皱眉,问:“你记不住?”
庄清河摇头,心想这他妈是个正常人都记不住吧。
江苜抬头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都是一个妈生的,你怎么回事?就这,还闹着要当哥。”
庄清河:“。。。。。。”
其实江苜这话有点故意刻薄庄清河了,他就是想挤兑他两句,报他不肯承认自己比他大的仇。
要说他们俩的智商差别应该不算大,庄清河如果是个傻的,也不可能和庄衫斗这么多年,还斗赢了。
只是江苜的记忆力是被自己刻意训练过的,所以特别擅长记东西。
江苜这些天和庄清河聚得勤,凌霄知道他要干什么。江苜也没瞒他,什么事都跟他说了。
庄清河对于弄死庄衫这件事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情。
两人约了时间又回了一趟庄家老宅,庄衫好死不死的又在晒太阳,庄清河看了眼睛都要冒火了。
庄清河目光阴冷地看着庄衫,说:“我等不了了,就没别的办法吗?”
江苜想起自己的噩梦,和那些伴随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幻象。思忖了一会儿,说:“你知道要报复一个人,比死更难受的是什么吗?”
“什么?”
江苜透过干枯的树影看向廊下的庄衫,说:“疯。”
江苜往前走,未尽的交谈会像一根链子一样,让另一个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脚步。
“疯?”庄清河果然跟了上来,有些不解。
“对。”江苜面容平静,说:“我试过死,虽然没死成。我也疯过,我觉得疯比死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