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边关纪事(119)
“你们只知道那云小侯爷自小得圣上喜爱,又听传言说这小侯爷极有可能是圣上流落在外的亲子,乃实打实的皇子龙孙,却不知原因出自这等秘辛罢!”
那人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得意道:
“要不是这宫妃从前只是后宫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宫人,而我这亲戚又与那人在同一个主子下头共过事,还不知道真相竟是如此呢!”
“当年为着这事儿,可死了不少人,可那又如何?不还是有人知晓秘密,又苟活了下来?”
那人醉得舌头打滚,面上却愈发兴奋:“要我说,这小侯爷咱们就得好生捧着,如今朝中事态诡谲,若是将来,嘿嘿,这小侯爷一朝登上那九五之位,咱们可就有了从龙之功,到那时……”
他搓着手掌,眼中是毫不遮挡的欲望与算计。
而凑在一起听他说话之人,亦各自心中有了盘算。他们原本只当那传闻是空穴来风,没想到竟真有其事,这下可就要多些筹谋了。
这小侯爷,如今便在边关,他们要是有什么打算,可真是近水楼台,比元京那帮自视甚高的人可方便多了。
而至于秦府官明里暗里的招揽,他们也要再重新斟酌一番,万万不可立马便应了对方了。
一时之间,众人都沉浸在自己的算盘当中,竟无人再说话。
那人说完这等密事,酒意彻底上头,也便不管后果,兀自蜷缩在地上,打起鼾来。
自然,当年那侯夫人生的四郎君,究竟是如何被冠以宫妃之子的名头的,却是无人想去探究一番了。
角落里是这般景象,主位那厢却是杯杯相撞,你来我往。
秦卢是个文化人,因而说起话了弯弯绕绕的,从不热衷打直球,而碰巧云舒也不是个莽撞武人,两个俱都是一肚子主意之人说话,自然是处处机锋,柔中藏刺。
云舒并不落于下风,但当他想展现出一副暂时还不得不依靠秦卢治理好临州的模样来时,是谁人也要被这假象蒙蔽住的。
唇枪舌剑,笑声朗朗,秦府的宴席,有美人、有美食,可唯独没有真诚。
回去的路上,赵婉向云舒分享下午考校那位孙弟媳的趣事,云舒还未说什么,她自己便笑得很是畅快。
“我也不是不惜才,实在是这两人毫不掩饰地将想法摆在面上,我着实不喜欢。若真引荐到了工坊,说不得还是给二嫂嫂添了大麻烦。”末了,赵婉叹口气说道。
她是很欣赏这位孙弟媳的演讲之才的,可这人目的不明,又野心甚大,一开口便妄想掌管整个工坊,她以为她是谁?自诩有些才能,便看低旁人,也未免太夜郎自大了些。
这样的人,云家的产业可都要不起。
“娘子说得是,此人想必是平日里狗仗人势,威风惯了,这种人,胃口太大,也不看自己吃不吃得下。”云舒点头道。
原本他还以为秦卢是个好的,毕竟从前在父亲手下这么多年时,他也确实事事皆做得尽心,其才能是连父亲都挂在嘴上,时不时要夸奖一番的。
可经过了此前处理临州一众贪官污吏之时,云舒便从那诡谲不平的海浪中,嗅到了他这几年的刻意纵容。
更何况,这些时日,这位临州最大的府官,可是小动作频频,其心有些不良呐。
今日与秦卢手谈之时,他说的话,既是放松对方对自己的警惕,巩固一番人设,又何尝不是一种对有才能之人的告诫呢?
只盼秦卢能转过弯来,回头是岸。如若不然,他便不会再顾及旧日情分了。
话说回来,这秦家小妾见着侯府的产业便眼红,愚蠢到不仅想插手其中,还想将此恩惠交由娘家。
那孙弟媳更是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蝼蚁吞象,便是平日里没少仗着秦卢的身份,做着类似的事情了。
云舒对这孙弟媳的事兴趣不大,他相信赵婉能很轻松地处理好,却对赵婉提出的那道鸡兔同笼题很感兴趣。
没办法,云小侯爷年少时不太爱看书,看书也只是习了些四书五经及兵书兵法,因而也就没有看过算经,自是不知道此题是有来源的。
赵婉见他有兴趣,也过了把当先生的瘾,给他细细说了如何列方程,又如何去解开。
不得不说,云舒天赋甚高,只需赵婉稍加点拨,他便能举一反三,默默算了片刻,也掌握了此种题的解决之法。
啧啧,这人若是在现代,估计就是那种白天趴课桌上睡觉、晚上翻墙去网吧通宵,但期末考试却能排名前列的学霸。
赵婉在心中将云舒与学霸们划了等号,眸光中也无意识地露出了些欣赏之意。
没办法,靠努力才能获得好成绩的普通人,对学霸总归是有点崇拜意识的。以前赵婉高中时候班上便有个这样的人,永远睡眼惺忪,却在高考时考了个一本,就一个字——牛。
云舒精准地捕获了她眼中的异样,轻轻抬了抬下巴,颇有些得意。
从前家中延请的先生也说他天赋甚高的,不过那会儿虽知道自己要扮作纨绔,却也是真的爱玩,因而对算学之类的学科便嗤之以鼻。
早知道,当初便好生学一学了,若是他算学功夫比娘子还好,嗐,只怕娘子眼中的赞赏便要更加浓厚了。说不得,他还能反过来,给赵婉当当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