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门关之如木知(110)+番外
原来自始至终,石云飞的每一句话都精心设置,恰到好处。
阿黎蓦然抬起眼眸,如醍醐灌顶。石云飞想要的...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三百万两白银。
眼前似场景重现,皮影戏似的一幕幕,那些从开始到现在她曾忽略的一切细枝末节,一一都在脑海中浮现。
“今日钟楼鬼市,颂骨帮为了一块前朝的鱼惊石,竟然把手伸到了马坊门赵叔的身上...”
“赵叔心善,鬼市里拉到的老爷太太们偶尔没有车费银钱,只能颤颤巍巍从身上摸点老物件给出去....”
“最近一段日子,鬼市里出摊的前朝遗老不见了踪影,就连黄包车夫都少了许多,真是奇了怪了。”
“近来怕是日子越发艰难,颂骨帮不知何时盯起了鬼市里这些前朝落魄的遗老们...”
“侠盗宋飞也未身死,而是被玉大帅炼化成了吸血的干尸,专门对西安城里的遗老遗少下手...”
他们想错了!从一开始,石云飞的目的就不是玉家兴,更不是曾阿黎。
阿黎指尖发冷,倏地一下握住玉家兴的手腕:“我明白了。城中城的密室从来都没有三百万两白银。江山龙脉也不是老祖宗们随口一说,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传世宝。”
“从一开始,石云飞想要的就是四大家族藏在密室里的传世宝。他想要你的青玉雕山水玉山,他想要我的天道不死木方印,他想要谢二的双头西夏陶俑...他甚至想要王会长那柄祖传的黑漆蟒皮金钩七弦琵琶。”
“他要的从来不是黄金白银,他要的就是宝物本身。”
真凶既明,必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玉家兴缓缓起身,小豆腐立刻站在他身旁。席间众人都停下言语,只等如今西安城中的掌权人玉家兴发话。
他气势迫人,不容置疑对萧文道:“查清楚石云飞的底细,带王会长去太平口安葬红姨娘。”
王名晟刚刚才激情亢奋地讲完爱妾被害的故事,冷冷等着玉家兴替他主持公道,将秦老板这不敬鬼神的奸商赶出去,哪知道玉家兴如此快就判定整件案子并非猫妖作乱,而是另有真凶。
王名晟眉毛一竖,正欲开口,警察局长萧文却已上前两步,牢牢钳住了他的右臂,力度之大令他如虾米般弯了腰。
“王会长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愧为当世情种。云红姨娘尚且曝尸荒溪,不如先同萧局长一起去看看她罢。”玉家兴冷冷道。
阿黎同样十分不忿。
王会长口口声声说着要为爱妾讨回公道,此时却只顾着如何赶走秦老板维护五省会长的威严,方便连任。明明阿黎已经说出了云红姑娘下落,王会长神情却波澜不惊,半点没有在意爱妾此时的情形。
阿黎讥讽道:“风光大葬,入土为安,才能对得起那晚上她惊艳绝绝的琵琶。”
萧文手上用力:“路上,您也好跟我聊聊那位西北来的酒商。”
王名晟佝着腰,胸口起伏,被萧文钳着往前走。他身后只跟了几名警卫,二十几名身着长衫的家丁却在玉家兴的气势下,一个个分道两边,让出了通路。
席上的秦老板自二楼埋伏的枪手被玉家兴揪出之后,已是惊出了一身劫后余生的冷汗。如果不是玉家兴及时赶到,今日恐怕就要命丧在这曲江春里。
他想对玉家兴道谢,说上两句场面话,但仍有些惧怕这位邪神大帅的威严。秦老板刚鼓起勇气往前踏出半步,却看见玉家兴侧过身,低头对着阿黎耳语,脸上露出了自入席以来,第一次松快的笑意。
两名保镖上来问秦老板现在是否回家,秦老板回头,压住声音道:“回什么家!现在就给我去片场!”
他和王名晟打过太多次交道,知道王会长今天在曲江春丢了面子,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咱们日夜赶进度,抢工抢时间,务必要趁着王名晟被玉家兴拖住手脚,把片子拍完!”秦老板忿忿,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去把苏珊珊抓来,无论如何让她把那场戏演好,演活。”
话尾的重音落在“活”字上,隐约带了两分狠厉。
第二十章 灼灼芙蓉姿
浮厝林银杏下,谢二钉完最后一根钉。扇面状的绿叶仿佛感知到林师父的离去,枯黄了西北一角,自半空纷纷扬扬坠下。谢二静静注视着染了血的木碑,满身肃杀之气。平日里萧韵如待谢二从不客气,此时却只能陪他站在落叶雨下,不敢轻易靠近。
萧文看着妹妹,心中五味杂陈,想了想,走到谢二的身边:“万事都不要冲动。石云飞为人阴险,等我查清楚他和你姐姐的下落,咱们再好好谋划。”
谢二垂眸,忽然问起警察局监狱里关押的颂骨帮余党:“萧局长可曾审问过?”
韵如抬起眼睛看着哥哥。萧文回答时,语气却有些犹豫。
审过自然是审过的。只是没有问出过什么。
颂骨帮自诩行走阴阳二界,个顶个善于说谎。白天是弱小无助的可怜良民,到夜里才是飞檐走壁的摸金校尉。
谢二没有搭话,嘴角却露出一抹嘲讽。
他眼里萧文和玉家兴别无二致,不过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如果颂骨帮本就是玉家兴的爪牙犬马,萧文审残党,是没有问出过什么,还是不敢问出些什么?
谢二打定主意要亲自审问警察局里关押的颂骨帮,此时半句真话都不愿与萧文透露,不论萧文说什么,都只淡淡应下。
萧文看在眼里,也知谢二心中仍有疑虑,但时间紧迫,曲江春饭店里还有一个“真假玉家兴”等待赴宴。谢二对他始终防备,无法坦诚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