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门关之如木知(111)+番外
萧文苦笑,他对谢二何尝没有防备呢?他一手拎韵如,另一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拽了苏珊珊的手臂。
两个姑娘,都不能留给阴晴不定的谢家人。
苏珊珊见陪着萧文去赴宴的打算落了空,漂亮的狐狸眼滴溜溜一转,立刻言笑晏晏地开口:“有我送萧小姐回家,萧局长您就放心罢!”
那可不?苏珊珊多机灵多会转圜一个人啊。《大世界报》头版头条,写过多少篇“玉萧联姻、好事将近”的绯闻报道。苏珊珊看萧韵如便如看下一任的总督夫人,心里想,她要是和督军夫人攀上了手帕交,区区一个秦老板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满口打包票,萧文却愈发不放心,可眼下除了她就是谢二,两害相较取其轻。
他将韵如塞上了苏珊珊的车,反复叮嘱亲妹妹:“你和她不是一路人,不许被她带偏了。”
韵如眨巴眼睛:“哥哥,你为什么总把人想象得这样坏?”
噎得他半死。
萧文扭过头来,想起初遇时被她撞了车尾:“...你驾照带了么?”
苏珊珊一摊手:“要么...我陪萧大小姐走回去?”
算了。他摆摆手放弃,在她面前就没有不被气到的时候。
隔着一层玻璃,谢二的目光落在萧韵如脸上。他对萧文这个玉家兴的好兄弟只有戒备,但看着韵如的时候,心底某处却一点点软了下来。
浮厝林里初见,原本只想从她手里赚点大洋;但城中城里师父重伤,两个姐姐反目成仇的时候,只有这个姑娘带给了她慰藉。
此去一别,谢二隐约觉得他们也许再也不会相见。韵如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心,他只看她的表情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心,他勉强勾了个笑,想宽慰她,让她乖乖听哥哥的话。她也明白他的意思,挤出同样难看的笑,心底却暗暗下了决心。
他们隔窗对视,脸上的表情仿佛生离死别,透明的玻璃像是天堑万壑。韵如在苏珊珊踩动轿车的那一瞬红了眼,泪滴却忍到谢二看不见时才滚落了下来。
兄妹连心,萧文比谁都心痛韵如。他沉默良久,眉心拧成了川字,轻声说:“...爹娘心中的女婿是海城军的总司令,关外王的小公子。你现在心心念念的人,却每日在乱葬岗里替些乡野流民钉棺材...”
萧韵如反感至极:“哥哥别想多了。我没有...”
可她却说不下去了。没有担心他吗?还是没有喜欢他?
每一个“没有”,都没有办法问心无愧。没有担心他吗?她明明担心得连呼吸都觉得厚重。没有喜欢他吗?如果没有喜欢,又怎么会和他心意相通?
她如鲠在喉,眼眶红肿,再说不出一个字。看亲妹妹这样,萧文如何能忍心?他深深叹息,只好将目光投在苏珊珊身上。
“还有你。”他说,“秦老板动机不纯,你暂且缓缓,等我查清楚了案子再拍。”
苏珊珊满心还在思考如何借他们脱身,却没想萧文这样果断,三言两语将她这摊浑水揽在了身上。
“秦老板不好得罪的。”她没想到,天津城里两人之间曾有那样一番周折,这种时候他却肯替她来周全。
苏珊珊又道:“我也有找过上海、天津的朋友来求情,让他放我走。”
“他不肯放?”萧文挑眉。
“他肯,只是违约金一分都不能少。”苏珊珊咬着嘴唇,这才是她被困在西安的根本原因。
她签了合同的,秦老板巴不得她逃跑呢。
如果被闹上法庭,她的钱和名声都没了,还能让秦老板的《箭楼血尸》踩着她的尸体大火一把。
萧文顿了顿,侧目看了她一眼:“怕什么?有我呢。”
“既然钱能解决,什么都好说。就算钱不能解决,我也能帮你解决。”
“好好活着吧。苟延残喘,先保住你的小命。就当是今晚你帮了我们这一次的谢礼。”
苏珊珊没有说话,鼻子却有点酸。
她并没有真的指望萧文愿意替她摆平一切,可是在这样的时刻,在她深感自己众叛亲离的两个月里,他是第一个愿意让她安心的人。
“萧局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萧文却笑了,看了看她素净的侧脸。
“惜才。”他低笑,“你信么?因为你戏好,有演技。”
她没说话,表情有些复杂。
他却以为她不相信,脱口而出:“《雪中情缘》《白玫瑰》这两部,戏路更宽,渐趋成熟,眼神里都演出了命运的悲怆感,都比以前那部《劫后夫妻》演得更到位...”
苏珊珊投向他的目光满是诧异和惊喜:“你都看过?”
萧文轻咳一声。他欣赏她的表演,好奇她的心境,自第一次在利顺德饭店替红着眼睛的她买单之后,他成为利顺德饭店的常客。
每逢偶遇,他下定决心与她搭话,或是请警卫再约她出去看电影。她却总能找到理由和借口,躲开他的邀约。
他到底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明明是谆谆好心,视她为同担不是么?
萧文捏着送不出去的电影票,半是郁闷半是不解,想了想,临到放映的时间还是穿上便装,去光明社里看她出演的戏。习惯成自然,他喜欢在孤寂的晚上躲在黑暗的影院里做一场梦,短暂逃离现下无奈的世界。
他还是没抱期待,却意外地发现她的演技一点点进步,每次看她都能看到惊喜。
“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啊,苏珊珊。”萧文抿唇微笑,隔着银幕也能看到她私下的努力,渐渐成为苏珊珊第一个影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