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74)
卫时雨躬身低头,孙夫人替她簪上发笄,随后回座。
发笄簪好,卫时雨准备回房更衣,银杏和丹红来搀她。
便在此时,苍蝇又开始嗡嗡叫起来。
“这卫府家财万贯,不知准备了什么衣衫,想来定是名贵无比。”
“那是自然,卫娘子生的极美,穿什么都好看。”
“你瞧,这两个女子,你瞧那身段,是卫府的亲眷吗?”
“呸!我识得这两人,是雨花阁的头牌。”
“前些时日,我家郎君还说,不知这两个女子去了哪里,原来竟藏在此处。”
“这卫娘子行及笄礼,如此场合,怎么能叫两个风尘女子伸手。”
声音虽小,但因离得近,一字不落的进了卫时雨耳朵。
丹红本是火爆脾气,但此刻为了卫时雨,硬生生忍住了,憋得俏脸通红。
银杏却埋着头,两只手都开始哆嗦。
你大爷的,卫时雨心中暗骂,她右手一抬就要转身,却被银杏反手拉住了。
银杏紧紧握着卫时雨的手,眼圈通红,小声道:“姑娘,莫误了吉时。”
若是骂卫时雨的,这种要紧时候,她忍忍便罢了,可是当着她的面骂银杏,却怎么也忍不了。
卫时锦见自家阿姊气势汹汹的要打人,赶紧和大宋姨娘去安抚。
人群中见有异动,也开始小声嘀咕。
正自热闹,忽听有人高喊:“永安县主卫时雨接旨!”
“谁是永安县主?”人群中喧闹之声更大。
“圣旨,是我听错了吗?”
“就是她,她因小侯爷得封县主,否则今日怎会有这许多人观礼。”
卫时雨也茫然转身,怀疑是不是逍遥侯又来生事?
只见人群散开,一个身着朱衣的女官高举圣旨而来,后面尚跟着四个宫人,各自捧着金丝楠木承盘,盘上放着四件重礼。
卫夫人和孙夫人忙下了台阶,领着卫时雨接旨,院中诸人也各自跪下。
那女官站定,先望了众人一眼,待安静了方宣旨道:“皇后娘娘有旨,永安县主今日及笄,赐赤金凤簪一对,金丝项圈两对,翡翠绿玉手镯一对,羽衣宫装两件,以贺新喜。”
卫时雨叩头谢恩接旨。
卫夫人亲自引着女官入座观礼。
那女官姓王,乃是皇后身边三品尚局,地位甚高,寻常人家可能请不动她来观礼。
谁知这王尚局道声扰,竟真的坐下了。
人群中立时起一阵哗然。
孙夫人不敢再坐正宾之位,起身想让,这位尚局却甚是和气,“客随主便,我来得晚,只观礼便可。”
孙夫人又看向卫夫人。
王尚局笑道:“就请县主做主吧!”
卫时雨行了一礼,谢过王尚局,仍旧请孙夫人入座。
王尚局看看时辰,“县主请换新衣,莫误了吉时才好。”
于是卫时雨穿了皇后御赐的宫衣,重新回来和众人见礼,叩拜母亲,孙夫人再加发簪。王尚局亲自将那凤钗簪上。
卫时雨有字,便未再取字。
因有女官在,一切皆顺遂,那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了。
再谢宾客后,卫时雨高高仰起头,只见她端然立在那里,身上羽衣璀璨,发髻上凤凰衔珠,振翅欲飞。
她目光转过来,眼神中带着清冷自傲。
先前说风凉话的人不由的低下了头。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这位小小的坐堂郎中竟然如此矜贵貌美,仪态万千。
女中豪杰
及笄礼过,王尚局便带宫人离开。
卫夫人亲自送了出去。
这里行礼已毕,便开始大摆宴席,卫时雨早就饿了,浑然不顾自己穿着礼服,拿了块蒸糕先放进嘴里。
“哎,到底是小门小户的,虽封县主,还是如此上不得台面。”
卫时雨可不理会,自去和林娘子叙话。
林娘子笑着行礼,“永安县主!”
“你也来取笑我!”
“说正经事,下月我行及笄礼,到时给你下帖子。”
“好,甚好!”卫时雨满嘴的搞点,“等会请你吃蛋糕!”
蛋糕到底是什么,众人还未吃到,但余音绕梁的滋味,大伙却先尝到了。
卫时雨本在奇怪,为何院中搭了戏台,却并未见戏班子,而且一早上也没见到徐姨娘。
原来徐姨娘重披战袍,“挂帅”去了!
“徐姨娘说,今日重穿戏服,为你唱最后一出戏。”
卫时雨呆呆看向戏台,只见徐姨娘脸上浓墨重彩,身着战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立在台上。
和平日里在怀远堂那个左右逢源的人截然不同。
待仔细看时,却见乔姨娘和丹红银杏也在一旁,抚琴弹筝。
徐姨娘宝刀未老,嗓子一亮,众人便叫了声好。
卫时雨只觉眼眶发酸,她跟着众人叫好,嗓子都喊哑了。
她上辈子就不喜欢听戏,穿越后更是没去过戏园子,今日虽听不懂唱词,却觉得别有韵味。
徐姨娘嗓音清亮,如昆山玉碎,直听得人慷慨激昂,与座之人连声叫好!
有年长的妇人小声道:“此人是不是从前的那个?”
“正是,嘘!莫论是非,好好听戏吧。”
及至后来,便是外间男宾也隔着墙叫好!
一场戏听完,卫时雨如痴如醉,徐姨娘多年不操旧业,难免吃力,因此只唱了一场。
“看赏!”
有位娘子豪气的很,直接赏了一锭金子。
徐姨娘回来谢赏,这娘子大声道:“能再听你唱一曲,当真是此生无憾!”
“娘子谬赞!今日为永安县主庆及笄之喜,有辱各位清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