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亲(75)
不一时,外间也纷纷送来赏赐,还有人特意说道:“筝谈的极好!”
筝是银杏弹的,她抱着筝,笑的极是开怀。
几人正要退下,忽有人起身道:“唱戏的小娘子,我赏你两锭金,过来同饮一杯如何?”
卫时雨皱眉去看,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削肩细腰,杏眼桃腮,头上簪着芍药,身着广袖裙,拿着酒壶立在那里,语带轻佻。
徐姨娘婉拒道:“今日只唱戏,不饮酒!”
“戏都唱完了,为甚不能吃酒?”
“阿娘,此人是谁?”
卫夫人也是满脸不高兴,“她姓赵,人称赵七娘,开了好几家酒铺。”
“阿娘下帖子请的她?”
卫夫人恼道:“她去年还想给你阿爹塞妾室,我素来不喜她,怎会请她过府,是她不请自来,丫头们也不好拦着。”
“原来是不速之客!”
徐姨娘不想再理会此人,行了一礼,便要告退。
赵七娘却提着酒壶上前,“既来唱戏,就莫要装什么清高!你来尝尝我酿的酒,比之望月楼如何?”
徐姨娘脸上涂着妆,看不出面色,临近之人却看到她已然捏紧了长枪。
卫夫人立时带人上前,“赵娘子是否醉了?请入内歇息吧。”
她向春桃使个眼色,春桃会意,便要扶她进去。
谁知赵娘子一把摔了酒壶,叱道:“哪个说我醉了,谁敢碰我?”
“怎么,如今卫府好大的架子,戏子无情便罢了,你们还要绑我不成?”
乔姨娘上前道:“赵娘子,望月楼的酒是我酿的,我来陪你喝一杯如何?”
“你还不配!”赵七娘斜睨着她,“观你行事,便知酿不出好酒,退下!”
“哎呀呀,这是哪里来的娘子,喝多了在这里耍酒疯?”
“才不是,分明是卫府瞧不起人,哎,那唱戏的,我赏你金冠,来陪我吃一杯酒如何?”
这说话的正是那个着豆绿衣衫的女子,卫时雨正要上前,却被卫时锦拦住了。
“阿姊,这种场面,你不要妄动,这个小娘子是曹太傅家的孙女,极有身份。”
卫时雨冷笑一声,“我可不怕!”
“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卫时锦叹道:“如今这样的场面,别给卫府丢人。”
“你放心,我今日及笄,长大了,再不会莽撞!”
卫时雨正正头上发钗,提步上前。
这种鬼话,卫时锦可不信!
院中女眷虽是卫府请来,但也存了看热闹的心思,眼见那赵七娘存心生事,虽有人好言相劝,亦不乏火上浇油者。
“这个唱戏的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连卫夫人都护着她?”
“似乎是卫家的妾室。”
“哎呀,这般场合,竟叫个妾室登堂入室,这卫夫人是老糊涂了吗?”
“我来!”徐姨娘手执长枪,一个跳跃下台,几步行至赵七娘面前,“你不是要同我饮酒吗?”
她右手一伸,自有丫头奉上酒壶,“也给这位娘子一壶。”
赵七娘接过酒壶,徐姨娘先喝一口,“请!”
赵七娘似笑非笑的,突然将那酒壶倾倒,酒水流出来,“我的酒,只能这么喝!”
这赵七娘果然是来生事的,竟要徐姨娘蹲下身来,喝她倒出来的酒。
徐姨娘长枪一竖,嘭的一声,立在当地。
“来人!”卫夫人不能再忍,更怕徐姨娘冲动之下,惹事上身,“将这位赵娘子送出去。”
“阿娘莫急!”
卫时雨笑着上前,她手里端着一壶酒,“这赵娘子不就是想喝一口酒么,难道咱们卫府还差了这点酒不成。”
她知道这位赵七娘是故意轻贱徐姨娘,今日本是为着她的喜事,无论如何也不能叫旁人吃了亏。
不就是陪人吃一盏酒吗,她可没有那些顾忌,也不怕被人嘲讽。
“赵娘子有礼。”卫时雨笑的和煦真诚,“不知我是否有几分脸面,能陪您吃一杯酒?”
“姑娘!”徐姨娘气急,“你怎么能和这种人吃酒。”
“不然。我瞧赵娘子嬉笑怒骂,正是性情之人,很合我的胃口。”
“不愧是永安县主!”赵七娘笑着来拿酒壶,顺便摸了摸卫时雨的小手,“县主雅量,需喝烈酒才是!”
她自桌上拿起一壶酒,“这是我自酿的酒,常人一口便醉,县主可要试试?”
卫时雨一笑,命人拿过两只大海碗,她亲自斟满了酒,“一口怎么能够,赵娘子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
“曹小娘子,你来陪饮一碗如何?”卫时雨看向那太傅孙女。
酒一倒出来,便闻到凛冽的香气,曹娘子不胜酒力,捂着鼻子后退。
卫时雨上前,将她到赵七娘面前,“若是不吃,便是不给赵娘子脸面。”
“我,吃不得酒。”
赵七娘确实已喝了不少酒,此刻见卫时雨动手,也来了兴致,端起一碗酒,便给那曹娘子灌了下去。
众人大惊,连卫时雨都吓了一跳,她本意不过吓唬吓唬这位小娘子,没想到这赵七娘比她还大胆。
只见曹娘子连呛了两口,只喝进去小半碗,便已红了脸,险些坐倒。
她身边跟着的丫头本在远处,此刻连忙赶过来将她扶住。
卫时雨趁机大声道:“赵娘子,你好大胆!竟敢灌太傅孙女吃酒!”
“若出了人命,你如何担待得起,你们还不将她拿下!”
这两个小丫头素来仗势欺人惯了,当即喊道:“你灌醉我们姑娘,定要将你下狱!”
赵七娘茫然回身,她虽半醉,也知自己糟人算计,大喝一声,对着卫时雨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