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毫不手软(122)
崔晏越过她,目不斜视,走进帐中。
“你怎么回来了?”她听到萧洵焦急地问。
紧接着,是崔晏平稳的声音,“王爷,五皇子的人沿途设下埋伏,请王爷加派人手。”
第 66 章
天边皎皎明月,地上泓泓澄渊,隔岸火把迎风摇曳,水面煌煌似被点燃,照得她眼睛发红。
裴炜萤坐在河边,风刮得紧,她搓搓手掌,捂住冰凉的腮畔。
身后慢慢传来脚步声,踩着地上的枯枝,清脆的扯断声响彻在耳畔,裴炜萤看清水中的倒影,没回头。
徐从绎按住腰间佩剑,低眸在水中与她目光交汇,微微弯了下唇,“附近山上有狼群,我的营帐和狼窝之间,选一个吧。”
“有区别吗?”她捡起手边的树枝,扔进水里,砸碎彼此的面容。
“当然有区别,前阵子打仗,狼群在夜里分食尸体,尝惯了荤腥,没准现在正伺机而动,准备撕咬你身上的细皮嫩肉。”
他指着黑夜中蛰伏的山头,指尖点了点,裴炜萤好似真的看见一束幽暗发绿的光。
她还是不信,紧接着,一声声高亢的狼嚎随着风声吹进她耳中,回荡良久。
“起来,我带你回去。”
徐从绎朝前走两步,察觉身后依然没动静,皱着眉折返,“还不走,舍不得你的旧情人?”
裴炜萤静静地看着水面,“是,我舍不得他。他一直很照顾我,为了保护我,宁愿得罪萧洵,随时可能会被他怀疑。”
徐从绎心里一阵暖,一阵凉,更是被她形单影只,抱着膝盖怀念的模样气得够呛,忍不住讥笑道:“好一个郎情妾意,我看你感动得都快忘记是他害你被北燕抓住的。”
“胡说什么,他既不是我的情郎,我也不是他的姬妾。”
徐从绎连声说了几个好,笑道:“和离的事陛下已经收回成命,是庆王假传圣旨。你现在,依然是我的妻子,他不是你见不得人的情郎是什么。”
不必多想,又是他动了手脚。
裴炜萤这才仰起头,正眼看他,说出的话比北风刺骨。
“那又怎样,我和他在一起时,过得很快活。”
她一副任他审视的目光,坚硬不可摧。
“那你就在这里,吹着风听着狼嚎,慢慢怀念他吧。”他撂下话,阔步朝着对岸走去,裴炜萤拢紧衣衫,听着他夹杂怒意的脚步渐行渐远,打了个哈欠。
徐从绎走至半途,浑身燥意被风吹走,想让他求她跟他走,简直是做梦。
回头看她低垂着头,可怜兮兮缩起身子,想必是刚才走太久,伤到腿脚,她一定不好意思让他背,所以故意……
说服不了自己,想不通她,可不知不觉,他还是再次折回。
脚步刻意放轻,蹲下身子,用手撩开青丝,露出一张皎洁雪白的侧脸,雪中带粉,浓密的睫毛似一弯乌黑的弦月。
他搓了搓指腹,不至于太冷,蹭上她的脸颊,柔软细腻,指尖都在打滑。
“睡着了?”
他手指越来越不老实,勾起她的耳垂,微微用力碾磨,见她眼睛依然紧紧闭着,才收手作罢。
他叹口气,揽过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下,将人抱在怀中。
裴炜萤掐着手心,抿紧嘴唇,往他胸前蹭了蹭,寻到暖意又安分下来。
耳垂上还酥酥的,这混蛋还真是难糊弄。
回到河东军营,她陷入柔软被褥之中,随着床帐坠下,立如松竹的身影消失不见。
她睁开眼睛,屈起腿揉着脚踝。
从北燕军营到河边要越过小山,经过无人看守的山间野道。夜里看不清路,而山路崎岖,石板满是青苔,她好几次扭到脚,无一例外地忍下来。
而刚才,是真的一步也走不了了。
她扶着床塌,踉踉跄跄走到尽头的斗柜前,一个个抽屉翻下来,果然找到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油。
以及一个厚重的木匣,打开后,一目十行看完那一沓纸上的内容,目光落在末端的署名上。
崔晏。
尽是她和崔晏年少时相处的所有细节,原本并无半丝旖旎暧昧,可是经他描述,好似他们是青春萌动,最寻常的少男少女。
他为什么要让徐从绎误会,为报复他将他囚禁在此?
最后一张,是她亲手写下的契约,画押的红印鲜亮如初。
她默默地脱下鞋袜抹匀药油后,重新穿上。
忽然,她明白他为何化作崔晏陪在她身边,甚至以崔晏的身份与她亲昵。
她揉乱纸张,扔进帐中央的炭盆,眼看着盆中燃起烟雾,契约化为灰烬。
帐内炭火足,烧得她气闷,试着行走几步,脚底和腿肚捶打过似的疼。
她猜他已经忘记了,就算没忘,现在契约被毁,再无证据。
可遗憾的是,徐从绎没忘,不仅没忘,还一整夜抓心挠发地想。
她不是念着崔晏吗,在他们没有和离时,她和崔晏亲密无间,甚至愿意与他交颈相偎,眼尾含着泪喊他夫君,那时她就已经输了。
昨夜回来太晚,他不忍叫醒,等到天擦亮,他就迫不及待冲进去。
没看见人影,先听见一声脆响,一只光洁白玉杯碎在他脚边,他收住脚。
塌边铺上通透清冷的日光,照得她面颊润而亮,像是水洗过的羊脂玉,可她没什么表情,恹恹的,一副没睡好的厌倦模样。
她烦的是他,郁闷崔晏天神降临般义无反顾拯救她,却把她送回狼窝。这比他抛弃她一走了之更令她绝望。
他自以为想通,“怎么,和旧情人没能覆水重收,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