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她毫不手软(63)
更何况,他亲眼看见,她两根手指好端端捻着珠子,莫名其妙松开。
以为他问出那个问题,便是在向她求爱?
以为他向她求爱,便会低三下四,摒弃尊严去讨好她?
想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做她的梦!
徐从绎看她一眼,起身撩开帘子。
竹帘重重落下,拍打门框。
隔天,湖岸渔民结网登船,水性好的人赤膊跳进湖里,照着悬赏描述搜寻那颗价值千金的珠子。
至傍晚,夜明珠盛在简陋的木匣子里,被送到徐府。
万烁顺带连悬赏的文书都送到她面前,绘声绘色描述湖边万舟竞渡的旷阔场面,“端午的龙舟赛都不及,可见驸马看重公主,为寻回公主的心爱之物不遗余力,不惜千金。”
裴炜萤揉皱袖中的信,匣子文书没一个入眼,转身回房。
万烁不明就里,原以为公主会感动得痛哭流涕,恨不得立即飞奔到衙署,却是连个笑脸都不露,只好交给紫珠。
“公主,不如借着驸马替您寻回夜明珠,亲自去衙署表达谢意,然后再提东西二川叛乱,替陛下从中调和,请他出兵支援?”
丹朱拿起披帛,犹豫到底要不要往裴炜萤手臂上挂。
昨晚两人在画舫上待了近一个时辰,该发生什么她大抵能猜到,夫妻浓情蜜意游湖赏礼花,情比鸳鸯,和如琴瑟。
真是羡煞旁人,连公主挂在脖颈上的夜明珠都能弄到湖里。
脑海里想到他们新婚时,床帐被风吹起,无意一瞥,不知昨晚怎样激烈。
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之间好好睡一觉什么事都能解决。
“备车去衙署。”
沿路风光略过,一直到马车停下,裴炜萤也没想好如何开口。
他是开口想和好,可仅凭那点浅薄的,因惦念她的容貌而起的爱意,他不可能答应平定东西二川。
徐令仪杀的人多半是郭岐,只是没有致命,此时范阳人心惶惶,正是进攻的好时机。
余晖散尽,天空蓝莹莹的,泼墨晕染似的,浓重深沉。
廊下灯笼挂起,柔光随着灯笼晃动打转,照在墙边,草丛突兀地空着一块,忽明忽暗。
她多看两眼。
万烁迎上去,殷勤道:“不知公主喜欢什么品种的树,问驸马他又说随便,想来若是公主喜欢的他没有不满意之处。”
裴炜萤心里发笑,“原来种的什么,为何拔了?”
“石榴树。”
他嘴巴一张,补充道:“求个好寓意,期待公主和驸马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裴炜萤简直要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一层,耳畔都似乎沉重许多,“我什么都不喜欢,埋起来填平。”
万烁纳闷这好端端的吉祥树怎么招惹到夫妻俩,瞧她脸色又不敢多问,只好采纳她的主意。
再次来到书斋,陈设简单冰冷,没有多余的摆件,竹榻上搭着他的衣裳,回想起新婚时他们在此相拥亲吻,恍如隔世。
裴炜莹耐心等通禀,过了一会,里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万烁替她把门打开。屋内似氤氲着水汽,视线犹如隔了层纱,烛火亮堂堂在跳跃,显得几分寂寥。
裴炜莹略有迟疑,还是迈步进去。
定睛的瞬间,她差点不顾仪态,撒腿跑出去,咬住嘴唇抓紧手心,却依然有些发抖。
她连声音都在颤动,“你……故意羞辱我!”
徐从绎淡淡瞥她一眼,看不起她大惊小怪的样子,挑起屏风上的寝衣披在湿淋淋的身体上。
他浑身肌肉紧实匀称,线条流畅优美,单薄的布料被水浸透,紧贴他的肌肤,袒露线条,显得身躯蓬勃有力,又很俊雅。
披散在后背的头发湿透,不停滴水。
裴炜莹僵在一旁,进退两难,头脑里盘旋着不该看见的东西。
修长的手指绕着衣衽间的细带,打了个结,他轻笑:“殿下用都用过好几次,看一眼便觉受辱,真是冤枉臣。”
好几次?
根本没几次!
裴炜莹目光定在跳动的烛火上,缓解情绪,慢慢移到他脸上,“你替我找回夜明珠,我很感激,多谢。”
“没有了?”
“我亲自登门道谢,你还想有什么?”
徐从绎鬓发湿透,水珠滚落在锁骨上,隐入胸膛,嘴角噙着淡笑,确定她根本没有打开匣子,看上一眼。
还什么心爱之物,意蕴非凡,全是诓他的谎话。
一时娇脾气上来,拿他当狗逗弄,若是当她的面跳进去,以后她是不是脚都要伸出来让他舔。
“还未到就寝的时候,你为何现在沐浴?”
他这人精力异于常人,晚睡早起,睡足两个时辰,至多三个时辰便精神饱满。因此每晚独坐书桌前翻看账册文书,熬到子夜时分才回卧房。
河东各地民生税收,土地兵马,他都要一一过目,了如指掌。
“殿下怪我没回府上,擅自沐浴?”
“我管你……”她没了脾气,劝自己冷静,别再胡乱呛他。
“我不是怪你,你习惯住在衙署,方便办公,我只是奇怪,随口找话聊。”
她拼命搜罗寒暄问候的话,没注意到徐从绎冷沉的神色,见他朝自己走来才有所察觉。
他又进了两步,裴炜莹退到屏风旁,既然过来她没打算临阵脱逃。
“我们是夫妻,有些话该聊,有些话最好一字不提。”
他只差挑明,浑身的热气和水气涌到她面前。
她仰起头,骄矜道:“你我既是夫妻,也是君臣。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例如你衣服不穿好就让我进来,看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