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奶油疯人院(34)
很好,谁也不用笑话谁,大家都有点脸红。
*
“环山空轨3号线”到柒山站之后,岑鸳直奔早已预定好的民宿“桃炉小院”,办理为期两个月的租房手续,非常兴奋地拎包入住。
等到她再次登入云端,才发现了“斑斓”的IP定位:什珀湾。
第28章 天南地北双飞客几回寒暑
小行星日记(28)
几年前,岑鸳曾发誓,再也不吃爱情的苦。
成为资深追星族之后,她忽然明白,自己长久以来的喜欢非常不真诚:沉溺于一种镀金造神般的假想中,喜欢的也许都是一些并不存在的心理投射,平白无故感动了自己。
“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那也仅仅只是一把虚妄之火。
什珀湾城区坐落于群岛上,海风轻拂雪山花田,兼具独特的异域风情,非常适合发展旅游业。来这里采风写生的艺术家也多不胜数,于是此地时髦值也高度飙升,人均奇装异服,街头涂鸦、即兴表演随处可见。
岑鸳住的民宿是让朋友钟鸣帮忙找的,她是旅居本地的音乐人,长期在“Slow Draw”酒吧驻唱的社交悍匪一枚。这次也是钟鸣盛情邀请,让岑鸳这个小画家过来什珀湾参加一个和酒吧同名的艺术沙龙:“慢画社”。
民宿老板什珀珍三十多岁,已婚已育,丈夫大部分时间出门跑货运,她在家开店兼带两个娃。
岑鸳刚迈过小院的门槛,在走廊下写作业的小女孩立刻丢下笔跑过来迎接,惊醒了桌上打盹的一团橘猫。
“你就是岑姐姐?妈妈说你房间在后面二楼,我带你过去!”
这丫头叫什珀米茵,是珍姐的大女儿,今年八岁。圆脸圆眼睛,喜欢皱眉头,不怎么爱笑。
“桃炉小院”是她们家老宅子改建的。前边是篱笆花墙围出来的院子和三层自建房,后边走过了青砖砌成的长方形天井,就是一座典型什珀风格的双层小楼。
从前面自建房楼上的那条走廊直通过来,或者沿着天井边的阶梯上去,直接就能到二楼,跟一楼的房客互不干扰。
在小米茵的帮助下,岑鸳拎着行李箱吭哧吭哧爬了上去,推开门,先见着个小客厅。
正前方是个朝东的阳台,左边墙上两扇门,显然是两间屋子。右边角落有个开放式厨房,靠近门这儿是个浴室兼洗手间。
一应俱全。
“你住门边这间,另一间已经有人住了。”小米茵话还没说完,人先蹦过去用钥匙开房门了。
“要吃饭可以去前楼饭厅贴牌子,是按房间名称贴上去的。”她开了门,顺便指了指上面挂着的装饰画:一只蜗牛。
岑鸳同学乖巧点头。
小米茵终于露出一个门牙漏风的笑容:“岑姐姐,你是蜗牛,要记住哦!”
“我记住啦,小蜗牛。”岑鸳继续点头,下意识看了一眼隔壁房门,那边挂的是一只海兔。
一切因缘际会始于偶然。
比如门上那两只天生雌雄同体的软体动物,分别来自大地与海洋,就好像早已注定的神秘预兆。
入住桃炉小院的五个小时后,岑鸳成功失了眠。
一是因为窗外的月光太明亮。
二是因为,房间隔音效果很一般,而隔壁房客制造的声响又很有节奏感,并持续了一小时五十八分。
岑鸳默默在心里问候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她第二天顶着两个熊猫般的黑眼圈下楼吃早饭,把珍姐吓了一跳:“小岑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哈哈,对。”岑鸳搓了搓脸,忍不住开始瞎扯淡,“可能是有点水土不服,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有陨石砸在屋顶上。”
“哎哟,你这梦的什么稀奇古怪东西。”珍姐一边嘀咕着,掀起后边墙上的帘子,回厨房拿小笼包去了。
岑鸳的哈欠打到一半,她头顶后方忽然传来懒散声音:“陨石砸屋顶,那不就是世界末日了?确实是个噩梦。”
好一个莫名其妙的自问自答。
“欸,您说得有道理。我之所以会梦到这个,大概是因为……”
自带尾巴的连体睡衣本就笨重,这只浑身炸毛的胜王龙还很怕冷,非得把两手都揣在袖子里。
好不容易终于转过身,岑鸳下意识抬头,微蹙的两道远山眉不自觉松开,往上一挑——
站在她身后的,又是列车上偶遇的那个男生。
“因为,月亮太吵了。”
听到岑鸳这句话,对方扑哧一笑,古铜肤色衬得小虎牙闪闪发光。
“很有趣的原因。”他抬起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岑鸳睡衣帽子上的嫩绿龙角。
“真巧,又见面了。我叫洪伏,你呢?”
“岑鸳,鸳鸯的鸳。”
*
某位自诩“小清高”的王团圆小姐——长年以身体力行贯彻并证明了一首诗: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
岑鸳同学也长年对她此种行为嗤之以鼻,后来却发现,那也是一种难得的勇气。
或许,有些事情看似飞蛾扑火,实际上那只是一盏无害的白炽灯。
恐惧源于未知。
当然,云端上更盛行的梗是“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引申一下,要想战胜恐惧,唯有“胜券在握”:笃定自己一定能占上风。
这种必须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的掌控欲,时常令岑鸳同学感到痛苦,而生活往往是以脱缰野马之姿狠狠踏碎她的大部分预设。
比如本次什珀湾之行。
岑鸳从未预料到,自己会遇到洪伏。